好在大多数农村人都是勤劳且淳朴的,常有财也愿意给与他们最大程度的信任。
“丁老哥,你们说个价钱。”常有财将收里的麦子扔回麻袋里,不甚在意的问丁老三。
“老弟,我们也不坑你,往年县里粮店卖麦子是670文一石,咱们这是今年的新麦,你就给6钱银子一石就行。那苞米就给400文一石,高粱380文一石。”提到银钱,丁老三有些拘谨,倒是王大妮儿干脆利索的说了几句。
“呵。”常有财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嫂子也说是往年,前两年咱整个青州都收成不好,这粮价高点倒情有可原,可这两年风调雨顺的,还能是这个价钱?更何况现如今还没得人来收,你们要是自己运到县城的话......”
“你这婆娘怎地这般多嘴!”丁老三一听常有财的话,训斥了王大妮儿一句。他就说定个实诚价,这婆姨跟他俩嫂子非不干,说是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奴才,也是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可依着他说,人家虽是个奴才,可大宅院里出来的有几个是简单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还能识不破他们这点小把戏。“许老弟莫听这婆娘瞎扯,年初时候县里有人来收陈粮,给的价钱是五百五十文一石,咱们现在就定560,你看可行?”
常有财伸手拍了拍丁老三的肩膀:“按说咱们这定多少,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老哥几个不说露,我主家是决计不会听说这些。但是老哥,主家待我恩重如山,我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常有财朝东面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但老哥是个实诚人,带来的麦子也算是上等。你们以诚待我,我也不能让老哥太吃亏。这样,我给你一石580文,但你们一家得饶我两只鸡鸭,再搭些青菜做添头。”
几家人没个不答应的。青菜才几个钱,平常去集市卖,一篓子也就十来个铜板。一只鸡倒是能卖上200个铜钱,可他们每家都有十几石的小麦要出,这就能把鸡鸭和菜的钱赚回来了。
更可况,他们也私下了算过一笔账,比照去年收麦的价钱来说,今年的新麦最多也就能卖出530文一石。这么一算,他们其实还是赚钱的。
常有财转身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当场银货两讫。约定好晚上天黑下来后几家壮劳力将麦子运到村口前面的林子里后,常有财这牵起跟自己一样酒足饭饱的高头大马,往后湾滩赶去。
一方面做戏做全套,另一方面,他还想买些鱼虾。
上辈子嫂子怀孕之后他曾每天起早开车载着老妈混迹于花城各大早市儿、市场,那些‘经验之谈’倒是听说了不少,比如什么多吃葡萄以后生的孩子眼睛大啦,多喝牛奶以后生的孩子皮肤白啦,多吃核桃多吃鱼以后孩子聪明啦......等等等等,葡萄牛奶常有财现在是没地方去弄,但是吃些鱼虾什么的倒是可以办到的。
后湾滩比常有财想象中给古时候渔村还要穷苦。
村口路边是随处可见的贝壳鱼骨,房前屋后还有晒着的渔网,常有财甚至觉得连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腥臭味。
“不许往前走了!你找谁?!”
常有财牵着自己的马,还没走进村子的腹地,就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小破孩拦住了去路。中间一个手里握着个削尖了头的棍子,神气活现的像是个长胜将军。
用衣衫褴褛来形容这群孩子一点都没有夸张,这几个孩子身上要么就穿着早已看不出颜色,补丁摞补丁的宽大衣裳;要么就只穿了件不合身的上衣或者裤子,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或者腿儿都已经被太阳晒的黢黑了。而这些孩子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穿鞋。
以前听爷爷奶奶忆苦思甜的时候说过以前日子苦,有的人家一家人就只有一条裤子,有的人都二十多岁了连双鞋都没穿过。那时候常有财对这些只是听过就算了,并没有什么感触,可谁知道现如今却真的见到了这样的穷困。
常有财伸出手,想摸摸带头孩子的脑袋以示友好,奈何那孩子头上打绺儿的头发上挂着明显的污垢,让他无从下手。只好双手拄着膝盖,笑眯眯的问:“小孩儿,你家大人呢?我从县城过来,想买些鱼虾。”
那为首的小孩仍旧保持警惕,冲旁边的孩子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就往村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爹,爷爷,村口来了个说要买鱼的。”
小孩儿话音刚落,只见从不同的草屋里呼啦啦的涌出来一群人,眸光热切的盯着常有财。
常有财头皮发麻,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得着机会上马就跑。他现在真的是万分后悔于自己的冒失,没有鱼虾又能怎样呢?等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么一大片大海还等着他们探索呢不是吗?
“都该干嘛干嘛去,别都在这围着!去去去!”牵着那小男孩的老头一见常有财这般,呵斥了围过来的人群几句,见人群缓缓散开后,皮笑肉不笑的说到:“听说你要买鱼,都要什么样的?!”
常有财眼前一黑,这是入了土匪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