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花火大会。

泽野穿着统一的淡色浴衣和几个人站在酒店大堂的入口，登记录入来宾的姓名。整个酒店都被整改布置了很久，集中的布置在顶楼的天台花园，那里是看烟火的最佳视野，还有仔细清理消毒之后的泳池。邀请的来宾人数有严格的控制，为了防止拥挤以及保证每个人都能有开阔的观看视野。

天空里缀了稀疏的星，没有云朵，深蓝的干净，是放烟花的完美背景。空气虽然粘滞，但没有想象的那么热，偶有风掠过，微微带起女人们的裙。

小田来时跟在几个人的后面，穿着意外素净，神色之间是极其少见的驯从。但是你依然可以从她蹙起来的眉中寻得几丝她无法完全隐藏起来的叛逆惘然。在看到门口的泽野时，小田的表情才舒展开，朝她挤了挤眼。

泽野猜测走在小田前面的几个人是她的父母和哥哥。是眉眼之间有所懈怠疲倦，紧抿着唇，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俊朗痕迹的中年男人；衣着古典，容貌平淡但气质不凡，且神情十分严肃的中年女人；还有两个和男人长得相似的少年。

体会到女人的神情和在录入时有些厌倦冷漠的态度，泽野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小田的父亲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并且生下了小田。此刻小田和她父亲站在一起，才直观地感受到他们在容貌上的相似。

和泽野悄悄打过招呼后 ，小田便进去了。但没过多久又从里面出来，端着一个酒杯站在可以看清来宾进出的酒店围廊上，没了家人的束缚，笑嘻嘻地盯着泽野。

而泽野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礼裙，众人脸上五光十色的表情，各种妆容和姿态比电视剧更加精彩。她一边忙着登记一边观察着每个人，揣测着他们之间的联系。在听到一声冷峻的“赤司”时，她猛然抬头，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中年男人，有和赤司征十郎如出一辙的眉眼，她略微怔了怔又迅速低下头记下名字，仿佛感受到了对方对她短暂的出神的不满。

再抬脸时她才看见男人身后站着的赤司，穿着深灰色和服。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俊秀的脸上是没有掩饰的略微惊讶，撞上目光后淡淡地颔首致意，极浅地扬了一下嘴角表示礼貌，没有上前打招呼。

而让泽野更意外的是，紧跟在赤司家后面的是木下。只是她的心脏还停留在遇到赤司的钝感中，因此这意外的冲击明显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的厉害。虽然想了很多遍会如何在晚会上碰见，却还是和无法预料的一样突然。只有及短的十几秒，然后她在脑海里回放了无数遍赤司的颔首。

木下美纱还是和在学校擦肩而过时一样，飘过她身上清幽的香水味，温柔地笑着，姣好的面容干净的和水一样。泽野盯着她进入大堂，熟络地和赤司走在了一起，并不知他们在交谈什么。

泽野慢慢收回视线，机械地动着手，不停录入。坐在廊椅上的小田跟随着她的视线显然也看到了木下美纱和赤司，因此颇为同情地注视着泽野。

拉上酒店大门后，泽野转身看着原本空旷的大堂里豁然充满的人群，一时之间还没有习惯。主管在二楼栏杆处冲着她和同伴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去工作间换上侍应服。

一下子忙碌起来。泽野定下心神，长长呼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被略略化了妆，头发绾了起来，还有按照尺寸定制的侍应服，像是某种群体象征。

正要出去工作，打开门看到小田站在门口，瞧见她立刻一挥手环住了她的肩，又把她拉回了工作间。

“好惨哦，”小田的语气微妙的幸灾乐祸，“那女生长得还真不错。”

“就是木下美纱。之前篮球部经理竞选，还和我一起面试。”

泽野面无表情，心情复杂。倒是小田瞪大了眼睛，顿了一会，撒开手，神神秘秘道：“走吧，等会我去帮你打听一下。”

“诶，”泽野关上工作间的门，看着小田跃跃欲试的神情，“你不用去应酬什么的吗？毕竟是晚会。”

“他们才不需要我在人群里四处结交，只要安分待着就可以了。”小田冷笑，但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说着就进了场子。灯火通明，照得每个人的脸都亮莹莹的，珠宝首饰在光下发出细碎的光芒。泽野取了托盘，小田则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一尾鱼一样迅速混入了人群。

费了好一会才找到赤司。泽野站在点心区，看到他同他的父亲一起，正笔直地站立着，听着他们的攀谈。赤司时不时会开口，带着谦虚的笑容，应对自如，然后便能看到对方赞许的神色。其实仔细一看，赤司除了眉眼，其他地方和他父亲并不相似，或许还是和他早殇的母亲像的更多一些。

“在看赤司君吗？”

泽野猛地转头，入眼的是木下美纱笑意盈盈的双眸。她略略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对方见她如此倒也不好意思起来，很抱歉的样子：“我是来放这个的。”

说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点心碟，泽野忙的接过：“我来吧。”

“我记得你，是泽野同学对吧？之前有去篮球部面试过。我知道你和赤司君是一个班的，还考了第二名，真是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