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想着应该能很快找到工作的,两天过去了,她每天守在东湖的招聘墙那里,偏就那几天没有任何的招聘信息。宿舍里曾被她视为姐妹的人并不放过她,看着她每天晚上还是留在宿舍里,李丽芳又开始对她冷嘲热讽:“我们的郝大小姐这是在等谁把她请回去吧,这么舍不得走的。只要你回来,有人抢着要呢!”当然说这种夹枪带棒的话不止一个人,斯佳恨死了这种说话世故的人。只有年纪比她小的思雨总是安慰她:“姐,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的,你就等找到新的工作再搬走,不然你可怎么办呀。”毕竟当时是年轻气盛的,那怕她身上只有二十几元钱,没有考虑任何后果的她还是在第三天一早背着背包离开了美食城的宿舍。
其实连斯佳自己也不知道她赌的是哪口气,她就是听不得让她觉得刺耳的话。漫无目的的在东湖那里从早上坐到晚上,天越来越黑了,她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无依无靠。她在广州决定再来海岛的时候,表哥曾跟她说过,遇到什么事可以去找张哥,她也不是没打电话求助过。可是她是在上午给张哥打的电话,张哥却跟她说晚上八点去找他,一向敏感的斯佳是马上拒绝了的,她说晚六点前可以,再晚不行,张哥回答她的是那没办法了,她更不可能回美食城的宿舍。
在美食城的时候,三楼就是夜总会,晚上餐厅还在营业的时候,夜总会里已经开始了人来人往。特别是那些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姐们,让斯佳是眼花缭乱的,大胆的穿着和无下限的举动也是让斯佳大开眼界。各种不健康的消息和画面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和看到,她曾很认真的跟思雨说过,这种地方,打死她都不会去。
海口当时几乎是个不夜城,总有一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是亮着的,里面会备有一两张桌椅供客人临时用下。头一天晚上斯佳会走进便利店看到没人时坐在椅子上坐一会,坐久了也会被里面的服务人员客气的赶走。第二天晚上她会进去后买瓶水,这样她就可以多坐会。就这样晃来晃去的三天后,她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都到了这种境地她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了,白天除了到东湖看下招聘墙,也在她稍微有点熟的龙昆北、龙昆南、海秀路上晃晃,看有没有招聘的信息。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份能包吃住的工作,她有看到过两家夜总会招公主的,可是那种地方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不会去的。
似乎是老天有意为难她,她没有找到一家餐厅或者店铺有招人的信息。斯佳离开宿舍的第五天,她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这几天她连瓶一块钱的水都没钱买,这个城市里也没一个她熟悉的人。又到了晚上了,斯佳这么在海秀路上走着,走一点路她就得停下来歇会儿,又累又饿的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突然,她似乎听到人叫她的名字,她靠着树抬头看去,看到了她刚上岛去的那家西北餐馆的老板站在店门口。怎么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来了,斯佳不好意思的招手打招呼:“你好,好久不见了。”她这才想起其实她连这家餐馆老板姓什么都不知道。“来来来,进店里坐一会,这会儿正好也不忙。”老板热情的招呼着斯佳。强行的让自己打起精神,斯佳跟着老板进了店里,老板边倒水边跟斯佳说:“这也没上岛多久,都告诉你晚上不要到处乱跑的,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街上晃。”斯佳是背着刚上岛时背的那个背包的,也不知道年轻时的自尊心到底是为了什么,斯佳撒了谎:“今天我休息,想买一些东西,正准备逛完要回去呢。”年轻的老板看着斯佳说:“工作挺辛苦的吧,看你憔悴的,都没刚来的时候有精神了呢。哦,对了,刚来那天只顾着安排你熟悉餐馆啦,都忘了介绍我了,我姓李,西安人,你以后就叫我李哥,这我们就算正式成为朋友了。”斯佳抬起头看着李哥笑了,她有一个朋友了。
餐馆里的要打烊了,斯佳也坐了有一会儿了,一壶水也被她喝完了,总算是稍稍活过来了些。总是把自尊心放在前面的斯佳站了起来说:“李哥,差不多我也要回去了,以后见。”李哥看了下斯佳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马上伸出手跟斯佳道别:“好的,早点回去,如果有遇到什么事,记得来找我,我们是朋友了。”李哥又抬头往外看了下说:“海口美吧,只是这里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生存吧,特别是你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的,遇到问题要先想到怎么生存下去,才有办法实现你的理想,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要说好吗?”斯佳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李哥的餐馆,她能听得出来,李哥其实已经看出了她的窘迫的处境,只是也顾及了她女孩子的自尊,没有直接的说白。
斯佳往前狂走了一段,无力的靠在高大的椰子树上痛哭了起来。她费尽心思的离家出走是为了什么,她只是想证明自己不依靠任何人都可以好好的活着,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让家里人都过得好一点。可是那种见鬼的自尊和年轻的莫名其妙的自信让她越走越离谱,她现在连活下去机会都没有找到。这会儿她只想痛快的大哭一场,路过的人停下来围着她,议论着:“莫不是这女孩被人欺负了吧,哭得这么伤心。唉!外来的大陆妹不容易呀。”也有人过来拍拍斯佳的肩安慰她。斯佳脑袋空空的靠着树慢慢的安静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大哭,完全停止了哭泣后。她走出人群又开始往前走,想着刚李哥跟她说的话,她要先生存下去,她的理想什么的现在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