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你这是碰瓷啊!”沈毕之哭笑不得。
都说这两年各地碰瓷盛行,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给碰上了!
沈毕之形容不了自己现在的心情,觉得有点搞笑,又有点欲哭无泪,真真是五味陈杂。
“是啊!”老者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十分痛快。末了,又补了几句,“破财免灾!小伙子,拿钱吧!”
碰瓷?
他这可不是碰瓷!
这根本就是明抢!
哪里有人碰瓷还这般痛快承认的?这根本就是山大王,直接就是吃定你了的意思。
沈毕之半蹲下身子,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认同,“老丈,有伤看伤,有病吃药,左右不能亏待了你。这开口直接就是要钱,似乎有些不地道吧?”
“你这小伙子,好生会说!”老者依旧不起,“上嘴唇下嘴唇这么一磕,红口白牙的,就想让老汉着了你的道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治伤啊?要是我起来了,你又说我能起来就是没事了,不肯给钱,我可找谁说理去啊?”
“老丈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沈毕之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若是我给了钱,老丈却不肯起来,我岂不是赔了名声又折了钱?”
沈毕之倒也不是真的就在乎这点钱。一个碰瓷的老者能要多少钱啊?别说自己京中的府邸里收的礼不少,就是这跟来的丁洪涛,要拿出这点钱来也是连眉毛都不会皱上一下的。
只是,沈毕之这个人,她可以忽悠别人的东西,但是她自己的东西,若是心情好,那自然是随便就赏,可若是被人胁迫,便是一个珠子也不会让!
老者许是察觉到沈毕之不会轻易地拿钱出来,拿头“咚咚咚”磕了几下地,直把脑门磕破了皮、冒了血,这才哭天抢地的一通嚎,“哎呀,我的胳膊肘啊,我的波棱盖呀,都碎了,我脑袋也疼,疼死老汉我了!”
老者还在喊疼,一声高过一声,凄惨程度完全不亚于菜市场清早的杀猪现场。
沈毕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老丈莫不是来自北方?”
这,原本不过就是一句打趣的话。
谁知道老者倒像是来了兴趣,一双已经明显泛起浊黄的眼睛倒是亮了一下,“嗯哪!”
“哪啊?”沈毕之心下无语至极,却还得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东北那旮瘩的!”老者这样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山沟子里头出来的,穷的很!”
话是这样说,可他的衣服却不是这样说的!
他身上的袍子,虽然已经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但却看得出是上好的蜀锦,寸锦寸金,价格不菲。
至于他脚上那踩了好几个脚印的灰扑扑的鞋子,更是有价无市,因为那是鲛菱纱!
鲛菱纱是朝廷贡品,但并不是说民间看不到。
黑市里头什么东西都有,只要你有钱,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更何况,织布总有织废的时候,做衣服也总要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
这些剩下来的部分,虽然不够做衣服,但若是拼上一双鞋,却也还是足够的。
是以,老者的鞋虽然用的也是鲛菱纱,却是用了拼接的手法。
不过,做鞋的人手很巧,所有拼接的地方都绣了暗纹,若不是沈毕之也有这鲛菱纱,倒是看不出来了。
“老丈果然穷的很!”沈毕之抬了抬手,袖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眉目弯弯,带着笑意,她说,“连鲛菱纱都不能用来做套衣服,只够做了这么一双鞋子,果然是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