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忙回礼,“小孩无知,望公主见谅。”
一个姓常,一个叫司马,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既然不是一家人,自然要听两个声音,何况这位司马懿也是有位主见的。
刘意有一瞬的模糊,她隐约听过这位名字,可在哪是想不起来,再看肉嘟嘟的小脸,刘意抛开多余的想法,笑问,“常林是求他叔父而来,你呢?”
司马懿声音稚嫩,话说的很清楚,“我想见见颁布这道命令的人。”
很有意思,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看成热闹的人,刘意问他,“你要见太守,是觉得太守的命令不合理吗?”
周遭一干人不敢出声,唯独司马懿点头,“纵使常林叔父有错,但祸不及家人,常家是无辜的。而且……”司马懿颇为天真讲,“常家都是好人。”
刘意来了恶趣味,忍住蠢蠢欲动的手,继续骗小孩说话,“哪里好啊,我刚来河内郡,不曾听过常家善举,你同我讲讲如何?”
司马懿苦恼起来,“大家都说是好人啊,对了,前段时间闹旱灾,常家分了好多粮食给别人。”
刘意再问,“就你一个人讲我怎么知道真假,有人可以作证吗?”
这司马懿就不高兴了,抬起小脑袋,“温县好多人都可以作证。”
后面常家人跟着附和,常林渐渐反应过来,刘意没有看向常林,和司马懿有问有答,“你看过多少书?”
提起这个司马懿一脸骄傲,“我读完七经了。”
七经指的是尚书,春秋,论语等七部经本,是著名儒家著作,太学生必读书目,能把七经研究透的,可以称得上一句大儒,卢植便是一个例子。司马懿小小年纪就读完了七经,也不怪常林和他混在一块。
年纪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界。
刘意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七经,她连论语都没背完,但不妨碍她诱骗小朋友。“那你能从书上告诉我,怎样才能做官?”
这可不是七经上的内容,但司马懿还是说了,“本朝以察举入职,先由他人推荐,后经考试,唔,考试内容有孝廉,茂才,察廉,光禄四行,贤良方正,贤良文学,直言极谏,还有孝弟力田,明经,明法,勇猛知兵法,另外明阴阳灾异也算。”
司马懿讲完郑浑那是一脸欣赏,对这孩子刮目相看,刘意着着实实震惊了一把,原来这年头当官也要考试……不对,你才多大就懂这些了。
她明白自己是遇上行家,再问下去自己就该露馅了,僵硬转移话题,“你说的很对,那为何要做官?”
司马懿是看出刘意有心考验自己,也不胆怯,和刘意一问一答起来,“上则报效天子,下为百姓分忧,使社稷安稳,方不愧于心。”
这一通话讲出,几人均是赞叹,郑浑直接夸上,“少年有志,不愧是司马之子。”
刘意点头,也不再拿司马懿当小孩看,“既然做官是为民分忧,现在民有难,为官者自然要帮忙,太守居官舍,不清楚温县情况,亦或者听了他人谗言,下达了错误命令。假如他了解温县情况,就会改正过来。你说对不对?”
说到最后刘意抬头看向常林,这话虽是对司马懿讲的,实际上是告知常林,让他带上那些受惠的人家去请命。
常林面有犹豫,这事如果闹大了,逼着王匡放了他叔父,人虽然回来了,却实打实得罪了王匡,得罪一郡太守,往后他常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可让长公主出面,结果也差不多了多少,常林最后向刘意告辞,临走前刘意对常林说,“他们若是不愿,你来找我便是。”
说罢揉了一把司马懿的脑袋,满足自己心底那点小愿望。
司马懿捂着自己的包包头,小步跑到常林身边,冲刘意喊,“士可杀不可辱。”
刘意愣了片刻,直接伏在阿史怀里大笑。
后半段路韩浩就没来时精神了,大约是常林叔父的事给他造成打击,小毕甩他脸色都没反应,把刘意送回官舍后,耷拉着脑袋去找王匡了。
等王匡的人离去后,小毕火急火燎的,“公主,咱们还在河内郡,数次得罪太守,奴婢怕王匡对公主不利。”
郑浑虽然没讲,但脸上和小毕一个意思。
刘意很冷静,“你说得对,咱们还是早点走吧。”
小毕反而没反应过来,才看完河内郡民生,打听了王匡的兵马,怎么转头就要走了。
刘意分析情况,“河内郡有旱情,加上今天的事,没有必要留下。”
闹旱灾也就罢了,老天爷不给饭吃怪不得王匡,可常家的事就过分了,听听,甩一巴掌就要杀全家,哪国律法有这么狠的。再看王匡的表现,不见得他有多尊重自己。
横竖人已经得罪了,刘意不介意再削王匡一次面子,然后跑路。
就是有一点刘意深感惋惜,“没能给钟林弄支兵。”
钟林不太清楚王匡和刘意的弯弯绕绕,只是听出自家公主和太守不合,公主还替自己着想,当下感动的一塌糊涂,“没事没事,俺只是嘴上说说,当不得真。”
刘意却在认真考虑这事,她问小毕,“你觉得韩浩此人如何?”
小毕撇了撇嘴,“武夫一个,狗眼看人。”末了勉强加上一句,“还算有良心。”
就是这个,刘意转头对钟林说,“你多找韩浩聊聊,人家是带兵的,兴许能学上点东西。”
钟林摸不着头脑,都要走了还和人搭什么讪,可毕竟刘意发话了,钟林也只能应下。
会快开完的时候,刘意叫住郑浑,“文公文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