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凤娇娇大婚那天一桌人有说有笑的场面，又想起现实如何不完美，实在觉得难受。

说到这个，纪寻咬了咬陆离的手指尖，少年缩了缩，但他捉得紧，愣是没能抽出去，气的陆离出其不意故意手指戳进他嘴里，堪堪进去了两个指节被纪寻及时咬住了。

陆离又演示了什么叫送羊入虎口，不过纪寻怕他还在气头上，所以没再作弄他。

“跟你通风报信的人教你找到我之后做什么了吗？”

“才不是通风报信”，陆离觉得这个词纪寻用的不妥，没好气的说，“他让我杀了你，你一死我就能清醒了”

没想到纪寻闻言点点头:“不错”

这下陆离猛的坐起来:“什么不错？莫非真要让我杀了你？”

纪寻继续点头。

“那……那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杀了你你会死掉吗？”，陆离仔细端详他，战战兢兢的问了这么个问题，随后发现就算是假的纪寻他也下不了手，正如同他连让纪寻在自己眼前消失都做不到，还是梦境本身察觉到他知道了真相，然后切换了场景。

偏偏纪寻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仔仔细细跟他解释道:“那个西风楼掌柜纪寻是假的，现在的造梦师纪寻是真的，你杀了我，我当然会死。”

“那我应该怎么办？”

明明是个冲锋陷阵都不怕的大将军了，此刻却手足无措起来，那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依赖让纪寻浑身舒畅。

“你的剑在这里，我的人也在这里，只要是你想杀我，我当然没有二话把命送……”

陆离反手捂住了他的嘴，恶狠狠的道:“不准胡说”

好威风的小将军。

纪寻笑眯眯舔了一口掌心，看着陆离又羞又恼的松了手。

“你肯定是骗我的，好好的造梦师，为什么想不开非得鱼死网破？”

嘴里说着肯定，但陆离并不肯定。若是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那老乞丐要让他把人杀了？

不过细想之下也解释的清，靖国律法便有一条“凡是造梦族人，格杀勿论”，他被困在梦境之中，圣上派的人在唤醒他的同时，还让他杀了造梦师，可谓是一举两得。

好在纪寻点了点头:“逗你的，你只要找到一处破绽，梦境便会越来越假，然后你的怀疑越多，梦境便会慢慢坍塌。我学艺不精，你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离“哦”了一声，心想不知道老乞丐看见两个人现在这样促膝长谈会作何感想。

“但是”，纪寻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放你出去，有一天你会战死沙场，你还愿意出去吗？”

这是缠着他多年的噩梦，如今竟以平淡的口吻说出来了，好像真的只是一个不痒不痛的假设。

陆离愣了一瞬，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下意识觉得一个将军战死沙场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于是说:“我不害怕”

“那你舍得留下我一个人？”

他这才明白了纪寻的重点。

“我……我会很小心的，绝对不……”

陆离终究说不下去了，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肯拿这样拙劣的谎言来安慰纪寻？

论本事，论谨慎，难道他的父亲会比他差吗？

战场上瞬息万变，两个国家，数万甚至数十万将士的事，他又怎么保证得了？

“我不舍得的，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有那一天”，陆离情绪渐渐低落起来，“你也不要伤心”

纪寻深吸了一口气，爱他说“不舍得”，又恨他说“不要伤心”，他当自己是什么？解闷的小猫小狗吗？没了再去买一只，甚至分文不花有的是人送上门？

陆离等不到他回应，越发胡思乱想，仿佛自己一醒过来就会立刻死掉一样，干脆提前仗着“死者为大”无理取闹起来:“但你不能再找别人了，不能再抱着他睡觉，也不能亲他，不能对他做你对我做过的每一件事”

纪寻方才还气来着，这下又没忍住笑出声:“可是一个人会很孤独啊”

他这么一说，陆离想到人类漫长的一生，不出意外的话纪寻的未来还有很多年。

“但是我还是不愿意”

陆离一副“我太坏了我面目可憎我令人唾弃”的表情，乱七八糟的反省了一通。

接着才勉强松了口:“就算你忍受不了孤独，或者抵挡不住其他人的魅力，不要告诉我就好了，否则我会很难过的。”

明明现在就很难过了。

纪寻担心他又要哭，暗骂自己嘴贱，恐怕这会儿说什么阿离都以为自己是在哄他开心了。

“怎么说什么就信什么？即使以后阿离真的比我先离开，那也是我恳求你来生多等等，哥哥一定会来找你的”

他把人紧紧锁在怀里，从耳垂一寸一寸往下，陆离浑身又痒有麻却躲不开，干脆转过头伸直了漂亮的脖颈方便对方的唇舌转移阵地，一边断断续续的回答:“我答……答应你”

若有来生，除了纪寻身边，他哪里都不去。

他这样顺从的姿态取悦了纪寻，原本禁锢住陆离小腹的手掌又松了松，转而找到他的手，然后两人食指相互勾住。

陆离听见纪寻说:“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