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季夏点头，将烟头踩在脚下，碾灭。

“他们回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待你这儿清闲。”顾城也不抽了，喉咙发干，咽了咽口水道:“现在上去休息不 ”

“我想去网吧。” 季夏轻声说。

顾城双手揣兜，视线放到月光映照的脸颊上:“准备包夜”

“嗯。”季夏点头，睁着湿亮亮的眼睛瞧着他，“你去吗？”

顾城先踏出一步走到墙根，回头蹙着眉道:“去。”

新潮没有开门，陆然跟秦数去了酒吧，手机听筒里灌满DJ舞曲。

季夏在门口找了辆电瓶车让顾城带着自己去，路上多半没人，闲的还在街上溜达，像林同簌般跳完舞再跟小姐妹聊聊天，不闲的已经卧床准备一觉天亮。

动感地带常年热闹，从没淡季，不过也是警察常来的地方。

酒吧是秦数朋友开的，今天是六周年，请他来喝酒。陆然本来准备看会儿店回去睡觉的，最后被人拉来蹦迪，他近来烦心事也多得要命，反正在家里也是要被女友轰炸，还不如出来消遣。

知道季夏和顾城要过来，就早早侯在门口等待着。

等他们俩停好电瓶车，穿着卫衣走过来时，乔裴突然从人行道上冲过来一把搂住顾城的腰。

“老远就看见你们了。” 她穿得特别少，马尾辫扎得显人格外精神，这样俏皮的装扮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酒吧门口的人。

季夏揉了下头发瞧了女孩一眼，便垂着头摆弄打火机。

“你来玩”顾城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朝季夏身边靠了下，鼻腔里很不适应浓烈的香味。

“是呀，我朋友今天在旁边过生日，回去也无聊就一起来了。” 乔斐能碰见他简直兴奋的不得了，刚才在马路对面差点蹦起来，真到真人面前还是露出少女羞涩味儿。

“嗯，你玩吧。” 顾城的视线很少放在她精致的脸颊上，头也不回的拉着季夏往陆然的方向快走，撂下句:“我们先进去了。”

乔斐停在原地，眼看着顾城歪头听穿黑卫衣的男生说话，红晕的脸蛋被夜风吹的逐渐褪色，等朋友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说了句:“走啦。”

陆然最近惹了桃花债，从跟他们坐下都在不停的接电话，他出奇的有耐心一直哄着，要不是到最后秦数把他手机抢过来关机，指不定陆然跑出去接人过来。

“这人谁” 顾城吹了三瓶啤酒，脸上若隐若现的迷离灯光看起来醉人的很。

酒吧声音吵，他凑到顾城耳边说:“女朋友。”

“认真的 ” 顾城盯着他醉醺醺的眼神，不太相信他来真的。

憋了半个月了，陆然蹙着眉捞起一瓶酒灌了好大一口，用力的擦着下巴的水渍，低沉道:“操他妈的认真，老子根本不喜欢他。”

“那你这么有耐心。” 顾城轻笑了下，还是把陆然想的太好了，他盯着远处舞池里正晃动的黑影，“我以为你真找着了呢。”

“阿城啊……” 陆然仰靠着沙发，耳边震耳的舞曲和欢呼声，他像真的又一次确定什么事一样，艰难道:“他是个男的。”

“……” 顾城酒差点没吐出来，愣了大概四五秒的时间，神色立马严肃起来:“你说清楚”

“大半月了，我都不敢跟你们说。” 他咽着声音，语气里能依稀听出来哭腔。

那次梁北音过生日，当时陆然消失了两个多小时，只有季夏恍惚想起来还差个人时，自己已经在厕所吐到昏天黑地，出来洗脸的时候，朦胧间看见陆然正跟个戴帽子的人接吻。

他当时就红着脸笑了下，就走了。

之后他以为陆然自己回去了，其实没有。

跟他接吻的人带他去了隔壁酒店开房，陆然被灌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个晚上都是那人带着他走流程。

等一早醒过来的时候，他简直都要瘫在浴室里了。除了满身旖旎红点，他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整个房间还都弥漫着昨晚熟悉令他快死掉的气味。

陆然手抖掀不开床上的被子，准备干脆穿衣服走人算了，反正没人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是心底对不起季夏，他们明明那么恨苏琛，恨不得扒皮抽血，而他偏偏成为了他们都不齿的人。

那天中午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满脖子都是草莓，也不敢去秦数家，自己找了个酒店住了一天，洗了一天澡。

后来再碰见的时候，才知道那人叫徐清辞，是一职高的学生。

徐清辞拿着一段视频威胁他，说不在一起就公开发到网上。陆然又不是怂货，可这种视频被人知道了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答应了。

事过，徐清辞黏他黏到家了，晚上陆然去哪儿都要发定位打电话，干什么都必须报备，好几次要搬过来和他一起住。

陆然被逼得简直要疯魔，每天晚上跟人去喝酒解忧愁。

“我真不想活了，日了狗了。”陆然一脸苦样儿，一口酒闷下去打了一个嗝，熏得顾城快吐了。

“你打算怎么办？” 顾城正经问他。

“能怎么办，等徐清辞自己热劲儿过呗。” 陆然说，“他比我小一岁，玩心比较重吧。”

“嗯。” 顾城同他碰了下酒杯，他是个正常男性，虽然对待同性恋爱多多少少抵触，心里也震惊不舒服，但朋友遇到事他也不会置身事外，说道:“不行咱就跑，还有我们呢。”

“知道。” 陆然重重点头，愁得胃里跟着翻江倒海，脑子里哄乱一片，但意识里仍旧把重要的事情说了，“先别告诉阿夏。”

季夏蹦出一身汗，他坐回卡座把卫衣脱下来就穿一件白T靠在软沙上歇息，顾城递他一盘水果，说:“吃点儿。”

他捏起牙签往嘴里塞了一颗提子，嚼了两下，又喝了杯酒，拽着顾城的衣角道:“去玩吧我还没玩够。”

闪烁的灯光映射在顾城动人的面容，他属于那种一见就会让人倾心的男生，总是温沉又内敛的眉目看谁都透着冷冽，衣服上也总是带着一股淡淡都茶香气，季夏每次都想问是什么香水，但又怕问了他会觉得自己奇怪。

薄唇正叼着一根季夏口袋里的烟，坐在软沙上喝酒的潇洒姿态让人升出浓烈的安全感，忍不住想要靠近。

顾城是有些醉了，他抿着笑意，惬意的朝季夏凑近的脸颊轻吹了一口青烟。

烟雾猝不及防吹得季夏猛吸了两口气，他人很瘦，T恤穿着他的身上很宽松，以至于两枚凹陷下去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顾城想起在台球厅打球的时候，一大片腰腹都露在外面。他把烟夹在手指间，伸手把T恤朝后拉了拉，盖住了锁骨，“你知道人为什么要穿衣服吗？”

季夏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半勾嘴角安静的听他说话，眼圈泛着喝酒后的红。

顾城指着他的衣领子，大声道:“因为要盖住该盖的地方，你每次穿衣服都盖不住。”

季夏把酒杯放下，靠在沙发上笑了起来，心情像糖水一般流经身体里的每个地方。

“走啦，蹦去。” 顾城闷了口酒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