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楼上原本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开始密集起来,瞿菥还是站在小院子里发呆,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落寞地上楼离开。一楼大厅里人声鼎沸,瞿菥直接从二楼跳到外面的街道上,顺着白天去码头的路,低着头避开往来的人群慢慢地往前走。
瞿菥这边刚刚跳下楼,在四楼的九红便犹豫着开口:“公子,她毕竟对这里不熟。”
白衣公子正在替九红处理伤口,涂了药膏,正在绑上止血的布条,拿起剪子剪断打好结的布条。
九红踟蹰着开口:“我知公子不是那样的。”
白衣公子轻笑:“九红,她说的没错,在这里,善良确实没有用。”
“可您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白衣公子侧身看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那双灿若星辰的眼,无奈笑笑:“你知道,我如果不是我,会怎么样吗?”
九红坚定地开口:“不论他人如何看待您,我都愿意誓死追随您!”
“九红,我不要你的誓死追随,若是我死了,你便离开这里,好好的活着,为自己活着。”
九红俯身跪下:“九红这条命是公子给的,生不为公子而生,但死,愿为公子而死!我会尽快找到那个孩子的!请公子等我!”
白衣公子一声叹息:“那群老不休的没有动静吗?”
“群龙宴在即,除了织金洞洞主沈若渊和石枝洞洞主经夼,其余各洞洞主都在往晴龙王顶赶,您今年依旧不去吗?”
“群龙都没了,何来宴啊。让他们自己去闹腾吧。”
“可之前有人看到族长回来了。”九红略停顿,“真的族长。”
白衣青年收拾好药箱:“那个孩子啊,他可还好?”
“据看到的人回,意气风发。”
白衣男子随手放好药箱:“那便好。”
“那群龙宴?”
“不去,一条龙够他们看了。你去把我放在壁柜里的酒取来。”
“是。”
不远处的小码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膝坐在海边看着挂在天边的月亮,月牙儿在海面上拖着长长的尾巴,瞿菥就低着头看着那些月牙儿,一个一个的数着,被海浪打乱了就重新数。四周静悄悄的,有些船停泊在码头的两边,被浪颠的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的路人。
瞿菥:“唉。”
“为何叹气?”
瞿菥瞪大眼睛回头:“哎呦,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为何叹气?”
瞿菥撇撇嘴:“说了你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对不起啊,把你的密室捅了个洞。”
瞿衎在她身边坐下:“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瞿菥认真:“师傅说,世界上的人千姿百态,你不能要求他们理解自己所理解的,看到自己所看到的,你要任性率真的活一辈子,这才是你。如果一味地为别人而活就不是自己了。”
“可是你还是觉得自己不对是吗?”
瞿菥转过头哽咽道:“是的,我想护住我想护的人,却发现他们并不需要我护住,我做错了吗?”
瞿菥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我想变强去护住别人错了吗?”
“你想护谁?”
“护我所念之人,护我相熟之人,护恩我之人,护我能护之人。”
瞿衎叹了口气,蹲在瞿菥面前,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你不需要去护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护住的人,你不是大英雄,也不需要去做大英雄,我和师傅都希望你能率真地过一辈子。”
瞿菥看着瞿衎,面露不解:“可你和师傅不是这么教我的。”
“可我们也不希望你为了别人失去自己。你只有先做你自己,才能去成全别人。”瞿衎从怀里掏出一叶子包裹,“我给你带了糖,是织金特有的藻糖,可能有点咸,你尝尝。”
瞿菥接过他手里的包裹,从大蓖麻叶里取出一粒绿色的糖果放进嘴里,带着海水独有的咸腥味,却又藏着丝丝缕缕的甜味,两股味道在唇间混合成了一股奇特的香味,瞿菥忍不住又取了一颗放进嘴里。
瞿衎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吃吗?”
瞿菥点点头:“嗯!”
瞿衎陪着她在小码头边数月亮,瞿菥嘴里含着糖:“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呢。”
瞿衎笑:“虽然你用了杜浮子的药,但你身上仍有草木之味,我跟着这味道寻来了。”
“那你知道我在落红馆?”
瞿衎狡猾地笑:“是的。”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瞿衎无奈:“你们那儿的老板不好惹,偏你胆大,什么人都要惹一惹。”
瞿菥听着瞿衎无奈之言,好奇:“你是不是想让我问我们那儿的老板是谁?”
瞿衎有些不解:“你不知道你们那儿的老板是谁?”
这会儿轮到瞿菥有些不解:“你不是想让我问你?”
瞿衎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在那里混了这么久,连自己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吗?”
瞿菥思索着回答:“织金岛主?”
瞿衎直接给她一个爆栗:“你记好了,他是淆渊渊主郯微。当今资历最老的龙。下次见了他,离得远远的,别再惹他了。”
瞿菥摸着头委屈道:“你都来了,我为什么还要回去?不跟你一起走吗?”
瞿衎看着她,侧身过去抱住她,拍了两下又松开,看着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摸摸她的头,才好奇:“你的这个包是真的消不掉了吗?即使用了药也不行?”
瞿菥拍开他的手,郁闷:“我也不知道啊,这个劳什子的头啊!不疼不痒的,可就是怎么也消不掉。”
“我要去干一件大事。”
瞿菥一愣:“有危险吗?”
“我一个人去没有,如果你去,可能有。”
瞿菥笑:“那我便在这儿等你!等你回来接我。”
“好,你在这里,等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