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蹙着眉，似有些受了惊吓。目光却温顺而善意。

扶苏看着角落那个女子，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检查一下她的行李，看看有什么线索。”陈老爷吩咐属下，如何怒目看向初一。

“谁指使你干的？什么目的？”

大概是难逃一死了，初一想，又看了看左右为难的扶苏。

告诉他们实情，也算报答扶苏吧。

“是北凉国师，星银。”她说。 “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我只和她有个约定，她知道我失踪妹妹的下落，我答应她，为她以身犯险，用秘密来换秘密。”

“真是傻瓜！” 扶苏痛心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早知道这傻姑娘丢了妹妹，家人离散，孤身一人。没想到竟然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妹妹的线索来送死。扶苏想着，他感觉心里像是在被刀割着。

“星银？”陈老爷若有所思，回身对旁边的随从耳语了几句。

接着，陈老爷用复杂的神色看了她一眼，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姑娘，我知你是为了家。然而，既然你闯了禁地，我们怕也不能留你了。我们陈家并非恃强凌弱。取你性命，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啊。”陈老爷说罢，无奈得摇了摇头，便起身离开了。

随即，便有家丁端来了一杯酒，酒色是碧绿的。

“姑娘，这酒见血封喉，并无痛苦。” 家丁说。

接过酒，女孩一瞬间想到很多：想到遥远的哥哥，下落不明的妹妹，船舷上的哑巴少年，跳着春和引的红裙舞女，扔起鼻烟壶笑的小偷.....这一切，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耳边是扶苏的呼喊。“不要！不要啊！算我求你们！”

不过是一杯酒，便能帮你了却纷繁事，无惧无怖，辞君去天涯。

也挺好。

于是，一饮而尽。

恍惚的瞬间，她看到扶苏挣脱身侧的所有人，跌跌撞撞地向她冲过来。

她似乎倒在了一个柔软的温暖的手臂中。

她听到他声嘶力竭得叫她的名字。他说初一，容初一。他说没关系的，怎么样都没关系，求求你，你可以继续骗我，利用我，都可以的，只要你别这样，别这样就好。

一声一声的呼喊，却越来越轻，越来越遥远。

她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泪光。依然是那双好看的，星星一样亮的眼睛啊。

一如初见。

“对，不，起.....

她用用喉咙里的最后一点力气，对他说。

傻瓜，我知道你的心意啊。她想着，却再也无力说出口。

喉咙，有浓浓的血腥涌出来，直涌出嘴角。眼皮好沉重啊，

女孩的身体在狠狠地颤抖着，觉得好冷，好像生命的热度在一点一点流走。少年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的，那是，霜天寒地的世上唯一温暖的岛屿。

多好的扶苏。

她望着他，多想再和他说说话啊，像往日那些嬉闹的时光一样。

对不起啊，扶苏。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是我应有的下场。她想。

扶苏，你要好好的。

还有哥哥，阿止，朱颜，和再也见不到的桔米。

你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