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某人类最强的后脑勺上冒出一枚特大感叹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擦得噌亮的皮靴,又抬头看了看莫风卿始终不曾转过脸来的背影,沉默半晌,进去查看的念头终究是被空气中让人作呕的浓烈味道,和少年那极具视觉冲击的狗窝所打败。
利威尔离开之后,莫风卿渐渐收敛了神色,放下那枚注射器,一声不吭地开始打扫卫生。
他先将卷成一团的被子摊开,被面竟有大半面积都被血污覆盖,有的已经发干发黑,有的却依旧潮湿鲜艳。
取下被套之后,他开始收捡散落的衣物,然而每一件衣物遮盖下的床单,都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韩吉发明的臭臭水还真是神奇啊,居然连这么重的血腥气都能盖住!”他笑了笑,将被单被套脏衣服一股脑塞入水桶之中,又在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
公共卫生间里有分隔的小浴室,平时大大咧咧的少年此刻脱衣服的动作却格外小心。
七天前返回驻所之后,他就不曾洗过澡,因为身体从那天晚上开始有了崩裂的迹象。
费尽心机从韩吉那骗来了一瓶可以掩盖血腥气的“臭臭水”,第二天晚上身上便裂开了无数道寸长的口子,鲜血混合着不明□□源源不断地流溢而出。
于是,为了不让舍友察觉异样,他开始放毒,还刻意将自己的床铺弄得又脏又乱,然后终日把自己卷在棉被之中躺尸,水也不喝,饭也不吃。
利威尔忙着训练新兵,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舍友们早出晚归,每天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已经榨干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回来之后也只是不满地对着躺尸的莫风卿抱怨几句“宿舍被你搞得越来越臭了,能不能把脏衣服臭袜子好好洗洗”之类的话。
莫风卿权当没听见,继续躺尸。
至于大热天的这货还裹着厚被子,舍友们虽然惊讶却并不觉得很奇怪,因为莫风卿在调查兵们眼里,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来衡量的人。
第六天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鲜血终于流得少些了。
但是,放了五天血又饿了五天的狗崽子完全没有力气去打扫卫生,于是,继续躺尸。
直到今天早上舍友们说要把他从窗户扔出去,他才像个即将被劫色的女人般死死拽住了被子,紧张兮兮地道:“各位,大爷我错了,今晚你们回来之前我一定把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成功收获了一片雪亮的眼刀子。
只是卫生还没开始打扫,莫风卿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爆了一脸的痘痘!
黑色的里衣早就被黏腻的鲜血浸透,紧紧粘连在身上,脱起来非常困难,稍微一动就会牵动满身的伤口,皮肉撕扯间疼痛难忍。
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衣服**,露出的身体却是血迹斑斑,皮肤表面凝结着一片片黑色的血块。
全身上下像是被带刺的鞭子抽过一般,密布着狰狞的裂口,翻卷的血肉上附着着半凝固状的污血,裂口深处还在往外渗着艳红的血浆。
头顶花洒喷出一片白色的水线,将身上厚重的血污层层冲刷,伤口在水流的冲击下微微颤缩,带来针刺般的疼痛,少年闭着双眼,抓起一把浴盐就往身上洒,然后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喉间发出既似痛苦又似**的**。
等他穿好衣服拉开浴室门的时候,一抬眼便看到了利威尔斜椅在门边。
莫风卿被吓了一跳,慢慢举起爪子对他招了招,扯着嘴角傻笑:“嗨!好久不见,利威尔先生……”
乍然看到少年满脸的红痘痘,利威尔也不禁愣了愣,然后无声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什么好久不见,一个小时前还见过的好吗?傻不拉几的!
“这是怎么回事?”目光转向水池旁边那桶血污狼藉的被单衣物,他微微蹙眉。
“我……来大姨妈了!”莫风卿用手理着湿漉漉的长发,低眉敛目眼波盈盈,好一副娇羞之态!
利威尔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慢慢转过头来,用“你当我是白痴”眼神看着他,薄如利剑的唇极为缓慢地,沉声吐出一句话:“我还来大姨爹了呢!”
你丫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公的吗?还大——姨——妈!
“哈?那……要不要我去熬点红糖水,我们一起喝!哈哈哈……”莫风卿呆了一呆,忽然笑出声来,笑得无比欢快。
利威尔静静听着那独属少年人的清朗笑声,冷硬犀利的目光里仿佛有什么在微微闪烁。
下一刻,他的手陡然出现在莫风卿*前,一把**了对方的衣服!
waiter!什么情况?
像是被人突然削了后颈一般,莫风卿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僵硬。
“喂你干什么啊!”他呆愣片刻迅速回过神来,一把拉上衣领将露出的胸膛遮住,然后俯身去捡崩落的扣子。
看清了对方胸膛上狰狞翻卷的伤口,利威尔沉默着再度蹙起了眉。
“你有事瞒着我!”这是肯定句,他神色淡淡,眼里却有着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锐利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