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或许吧。”梁雁歪在闻人异怀里,依然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再转移话题:“年三十那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去做什么?”闻人异拧眉。
“没什么,秘密。”
搭在梁雁肩上的手骤然收紧,闻人异正毫不掩饰地宣泄着他的不满。“何时你我之间有了秘密?”
“一直都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那么你还隐瞒了我多少?”他下巴搁在她头顶,不甘而无可奈何地问道。
梁雁左手上行,兀自抚上他的脸,把他深深看进眼底,终是缱绻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太多。你若非要问我,我也不会回答。”她笑道,极尽温柔:“闻人异,你要君临天下,我是你的筹码,仅此足矣,你只需要知晓这些。”
“可我不想再牺牲你。”闻人异虚声道,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你已经为我放弃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人。阿雁,篡位这条路虽艰辛困苦,我也不想连你一起失去。”
“那你是要我收手吗?”她嗤嗤发笑,眸里当真亮得像是鬼火:“我若收手,轮回会不会放死去的人回来?我若收手,你会不会带我归隐山林,做一对平凡夫妻?”
他不语。
“当然我知道一切都是奢望。”她轻叹,在他唇角印一抹鲜红的口脂。“所以我不会收手。闻人异,我们回不了头了,知道吗?”
冬季昼短夜长,日子走得飞快,转眼腊月三十都已经过去半日。
秉政、宣戎军已半月无战事,可阳祢未破不得还家,几万将士的跨年夜终是要耽搁在这南方天地里。
这期间,与麾下将士亲如手足的异将军不忘谎报军情,战报五天一封,字里行间哭诉宣戎军不请自来后条件艰苦,满纸辛酸泪。终于,闻人异在腊月三十当天收到回报,上说邙王体恤,补给赏赐将于近日押至南方大营,望二位将军力守一线,保王朝南疆平安。
回报送进大营,面对闻人异满脸得色,梁雁嘴角抽搐了半晌,这才幽幽地憋出一句鬼畜区名人名言。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厚颜无耻过分了,你说我作风败坏,我倒接受。”闻人异把两手交叠在脸前,晚睡晚起的颓废过后,他单衣凌乱白发落肩,却颓然而清晰地美。
相比之下,梁雁已经穿得整整齐齐人模人样,正搅着手指在勒腰带,活像刚把他吃干抹净的老嫖客。
系好腰带后她回头:“前几天向你报备过了,我等下要出去一趟。”
闻人异不动声色地拧紧了眉:“让你军里副将陪你去,否则我不放心。”
“让他陪我?”想起晋房对她那恶劣的态度,梁雁极其厌恶地嗤了一声:“对主人连尾巴都不摇的狗,我还指望他能看门吗?”
“他对你不恭敬?”闻人异抬眼看向她,眉角一横:“晋房在我军中时表现尚可,既然他当了宣戎军副将就开始态度不端,要不要我代为处理一下?”
“不用,留着他吧,恶狗才最会咬人,他在战场上倒是一把好刀,我忍耐一下就好。”
“辛苦了。”
闻人异再想推荐谁陪她出行,都不出所料被她一一拒绝。最后,到底是让梁雁一个人走出了军营。
只是在她踏出营帐后,他便收回了炙热的目光,眼里比帐外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低头把那封回报揉成团,丢进火堆里烧成了灰,闻人异沉声,向帐外一声吩咐:“去请宣戎军副将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