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闻言,面色终于变了变,转眸向厅内看了一眼,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才一字一语重复,咬字极重,声音既沉又缓:“红杏出墙?”
“……”女子心虚,更向车门紧了紧。
男子定定看着她,默了数秒才缓了神色,柔了几分:“好了,过去吧。”
女子心下立时松缓了几分,赶忙推门下了车,刚离了几步,便听到他唤她,转身,男子已缓缓踏至她身前。
他抬手将围巾取下围在她颈间,将她黑发微拢出来松松披于肩侧,而后面上含笑,细细端详着她,柔声开口:“如今别说出墙,就是隔墙一语,我也不许,明白么?”
语意分明,音柔辞却厉。
林挽闻言心中略惊了下,低眸看了眼低垂的围巾,才抬头望他喃喃回:“哦。”
“乖,”他轻捧起她的脸,深深一吻,低语:“过去吧,等下我过来接你。”
“嗯。好。”
季臣希目送两人进了会厅,又抬眼望向二楼一处,蓦了一笑,转身驱车离去。
……
林挽进去找到座位,这次居然是最靠近舞台的首排位置,是看秀视线最佳处。
她又仔细核对了下手中的入场票,没错啊。看向梧桐,她已经入了座,满脸期待地看向舞台。
想来必是运气好了,如此,她便也欢喜地坐下。
很快,有一年轻女子走到她旁边的空位落座。女子笑意深深,明眸清亮,面容极是生动灵俏。
林挽不禁多看了几眼,饶是她亦女子,也觉身旁那人说不尽的灵动,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那女子似是感受到林挽的目光,忽转了眸看向林挽。
“你好,我叫李晚舟,你也很喜欢Shelly啊。”那女子声音清柔,很是动听。
林挽浅浅笑着:“嗯,我叫林挽,我最喜欢的是Mr.Dravine先生设计的配饰呢。”
“哦哦,我听过他,很有名的。”
梧桐也转了身加入闲聊,气氛很是融洽愉悦。
很快,走秀开始。
“今年风格好像是清婉风啊,不过也好美。”晚舟小声说道。
“嗯。”林挽轻声回她。
随着走秀接近尾声,风格骤变,颜色样式忽转向明艳。
完毕后,屏幕上只现了四字:清婉·珍离。
众人皆埋头低语接耳。
“你猜对了,果然是清婉。”林挽对身旁女子轻声开口,而后又默默重复着那四字:“清婉珍离……”
“应该是想表达春夏的清婉风终将离去,给下次秋冬发布会留下想象的空间。”梧桐肯定道。
“……”林挽茫然。
“或许是这一季的策划总监,将要离开,以此告别呢……”晚舟也猜测回。
会场并无人给出确切的解释,众人对此主题一人一意会,肆意畅想,但皆是称羡,甚觉意犹未尽之感。
出了会厅,梧桐去了洗手间,晚舟言笑晏晏地和林挽启声告了别,便随着人群向外走去。
林挽抱着梧桐的衣物,安静立于原地等待,抬眸望向大厅入口。
此时,便见那俊雅男子从外逆着络绎而出的人群迈步而来。
她莞尔,正欲迎上去,却骤怔在原地未前。
她见那男子忽停了步,抬手轻扶了下身侧一女子肩背,一触即离。
“好险,谢谢你啊,鞋跟有点高,差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女子吓了一跳,赶忙开口致谢,还不忘自侃一下。
“李小姐客气了。”男子也优雅着淡笑,眸色清霁。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
“你有没有受伤,还能走么?”
“没事儿,可以的,再见啊。”女子微笑,礼貌致别,随即转了身离去,脚步略蹒跚,并未留意到那男子竟知她姓。
他又侧头看了眼那女子缓缓离去的背影,忽轻淡一笑,似了然了什么,随即收回视线。
不远处,林挽楞楞望着那两人,只觉那些深潜于底的卑怯席卷而来,心下已是立时倾覆。
当那女子生动浅笑地立于他眼前,风华艳艳。
她惊觉原世间多是各色女子,万千明珠,或清丽、或秀婉、或明澈,唯自己一人黯然,与他不相衬之极。
男子向林挽看来,视线相触间,她即刻转了目光,望向了别处。
他轻笑了下,似有些无奈,提步行至她身前,驻足,抬手将她散落的黑发轻挽至耳后。
“你来啦,我们等下梧桐吧。”女子抬眼看他,如往常般开口。
刚说完,梧桐便已走近,抱怨道:“哎呀,里边还挺多人的,排了好久的队。”
“嗯,那我们走吧。”林挽回她。
车上,林挽和梧桐都在后座,梧桐竟昏昏欲睡起来,林挽便将她轻轻扶在肩侧,环着她的肩背。
男子从后视镜看去,女子眸色如常,面容清秀,安静地望着窗外。
别墅前,林挽和梧桐下车,立于院门前简单聊了数句,她便折了身坐回后座。
轿车刚出了梧桐视线,便停在一处路旁,已是初冬,翠绿的灌木丛中却依旧余花似锦,馥郁弥漫。
“挽挽,到前边来。”男子淡淡开口。
“额,我觉得后边比较宽敞呢,我想坐这里。”
“挽挽。”男子声音似带了几分认真,回眸望她。
女子沉默,思忖了数秒才推门下车,转去副驾。
她刚坐下,男子便倾身将她微搂入怀,浅浅的呼吸附在她耳畔。
很快他又离了身,与她平视,鼻尖相触。
“挽挽?”他轻唤。
“嗯。”她亦轻轻应,眼中雾蒙一片。
“弱水三千,只取你一人”他眸色深柔,浅浅着笑。
……
卧室,她正坐于床前读着未读完的书,男子忽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灼灼视线相对。
“怎么了?”她有些不明。
“夫人今天不是说要给家里添置点东西?”他玩味笑询。
“……”她顿时脸一红,心想他不是都知道了么,本是借幌,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秋后算账?
“为了回应夫人今天所添之物,我就只能辛苦一下了。”他的指已悄然滑入她睡衣内。
……
她本是以添物作为借口,谁成想真平添了许多干醋,自扰卑怜了刹那情意。
……
暮色下的办公室内,中年男子抿了一口茶:“阿越,你这个决定是因为那个女人?看来是我小瞧了她。”
“江叔说笑,男欢女爱图个你情我愿,原本也就是退而求其次,挑个替代品玩一玩,这个已经倦了,打算去国外找个有新意的罢了。”年轻男子冷然一笑,整个面容隐于袅袅烟雾后,目色忽明忽黯,瞧不真切。
……
第二天浴室内,林挽正准备洗漱时,梧桐来电。
“小碗,卓文先生这季发布会的官方实物照都发你手机里上了,快去看。”
“好,我这就去。”
她挂了电话,又偷偷看了一眼那人,确认他正在忙碌,才关上浴室的门小心翼翼查看。
书房,男子无奈抚额,摇头轻笑,起身取过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卿少如果能少留些绮思给其它女人,说不定能早日修成正果。”
“唉,确实还得假以时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季总啊。”电话中传来朗朗低笑声,那男子立于落地窗前,面容俊美之极,眼角一红色泪痣在漫天霞光中尤显炫惑,随即他又接着浇油道:“话说回来,既然季太太喜欢,在下应当精挑几件作品赠给她,以表心意。”
“不需要,谢谢。”他不悦回,顿了一下才缓缓从容开口:“只是,就算天下女子都倾心,对卿少来说也没有丝毫意义,重点是那女子是否喜欢。”
“知我者,季总也。”男子淡笑,依旧说不尽的琉璃妖冶。
“哦,我还知道昨天李小姐扭伤了脚,不知道卿少知不知道呢?”他含笑淡淡开口,随即倾身陷于沙发中,长腿交叠,优雅尽现。
“严重么?”电话里男子的声音骤急促了几分。
“这就需要你亲自去探问了,所以说,卿少还是对外敛些光泽,多关切下自家。”
“……”
林挽洗漱完,刚转身准备出去时,季臣希忽的走进,她顿在原地,面色举止都有些不自然。
他离近,抬手将她抱上池台,如此便双足空悬。
他搂过她的腰,俯身贴近她唇畔,深望着她的眼,低低徐徐地笑。
“挽挽,”他温柔唤她,眸色柔意盛人。
“嗯。”她轻声应,敛下眼睫,不敢看他:“怎么啦?”
“别人是近乡情怯,可夫人却是近我情怯。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呢?”他言语浅缓,目光却灼灼。
她无措地抿抿唇,自己亦不知晓何故,确实是有一些些怕他,无论如何,这似乎是否认不了的。
她想了想,很快便抬眼看他,迎着他迫人的视线,抬手圈上他颈间,微笑着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故乡是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因为过于珍重,所以才会情怯的啊。”
他视线定了定,蓦地一笑,只抬手轻抚她唇瓣,细致描摹,但笑未语。
她一动未动地瞧着他,心下惶惴,不晓得自己的答案能让他满意么?
“夫人的情话着实有些拙劣,但奈何……”他忽然开口,笑的漫澈明华。
“什么?”她晶亮的双眸睁大了些,微往后离了离。
“我很受用。”他已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