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寒意越深,“你既然不能与我开诚布公,又凭什么强求我一定要答应?我虽不想牵扯进你们皇族之间那些腌臜事里,但不代表我只有你一个选择。”
“要知道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我直接去找你们东凉皇开门见山的谈,将你们这些皇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查个遍,绝对不会有遗漏。”
牵涉蛮山界与世俗间的事,她确实有权利对他们使用秘术,就算东凉皇有心阻止也不敢当面拒绝。只是那样做了之后,她也会惹上不少麻烦。若是东凉皇也藏有私心,届时恐怕还得要范天师回来收拾残局,而那后果,不度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所以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与玉三郎谈条件。
但这些念头,她是绝不敢让对方察觉出来的。毕竟那可是一只藏的极深的狐狸,只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被他抓住,犹如抓住蛇的三寸一般,无论想要什么目的都如稳操胜券,绝不落败。
她微微抬起下巴,“三皇子,你若不想拿出诚意,那便换个简单点的。不然,我也只能选择最简单的办法了。只不过到时你这所谓的私心被你父皇知晓了会引来何种后果,就不是我所能保证的了。”
玉三郎眯着眼看着她好半晌,脸色阴沉得可怕。这是不度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就在她以为他要压制不住心中怒火之际,却见他突然笑了,笑得无比的自信,有如胜券在握。
他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了她的耳边,斩钉截铁的说到:“你不会。”
他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不度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双手环胸,与他再度隔开了一些距离,这才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玉三郎无视她的话,嘴角笑意更深了一分,身子再度欺进一步,“不度,只有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所以,你不会。”
他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慌乱,笑意越发的深了,眸光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先前的那些阴沉寒意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无论那是起点还是终点,我只需你帮我确定我母妃的下落即可,至于其他的,我绝不会让你为难。皇族里有人犯了规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与你一同将他找出来,让他受到惩戒。所以你我合作,根本无需犹豫。”他抬起手缓缓贴近她的脸,就在即将碰到她脸颊之际,他的手却微微往上一抬,如白玉般骨节分明的双指轻轻一捻,将不知何时落在她头发上的一片木香花瓣拈了下来,“而你真正担心的,完全没必要。”
不度微怔,只是片刻就又恢复了冷静,只是这一次她没再试图拉开距离,反倒微微往前一步,“哦?那你倒说说,我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她直视着他墨黑的瞳仁,试图看出他为何如此自信,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期盼,而这一丝期盼恰恰又是她最矛盾的地方——她即希望他真的看出了自己的犹豫,又希望他没有看破自己的犹豫。
玉三郎将那花瓣扔掉,站直了身子,虽是主动拉开了距离,但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减半分,眼里的自信也愈甚:“不度,从认识到现在,你我各自都有所隐瞒,但除此之外,我从未想过也绝不会骗你一分,与你相处也全凭本性,未曾遮掩。从前不会,往后也不会。”
“信与不信,你且好好思量。”他说着,转身往那处院子走去,一边接着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你现在可以先不给我答案。只是里边那位,就要麻烦你先处理一下了。”
不度看着他缓缓前行的背影,抿了抿唇,垂眸思量片刻,复又抬眸跟上他的步伐,语带轻松的道:“你说的,我应了。至于刘桐这具尸傀,既然你不要,那我便毁了他。”
玉三郎脚步只微微一顿,继续向前走去,嘴角的笑意却又深了几分。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不度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为何,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先前两人之间的那种剑拔弩张全然消散,甚至连以前那种隐隐的隔阂感,也不知不觉的消融于那微微一笑之中。
所以当云中书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他们的时候,忍不住轻咦了一声,好奇问了一句:“你们又背着我干了什么,怎地露出这么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