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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床帐,将边角压在褥子底下,全然遮住帐中的美人,轻咳了两声,双腿分开,背挺得笔直,冷声喝道:

“滚进来!”

只听吱呀一声响,从外头进来个瘦高清俊的年轻男子,正是夜郎西。

夜郎西的大氅和头上落了风雪,瞧着风尘仆仆,他笑着给大人躬身见礼,斜眼觑向绣床,嘿然一笑:

“下官还奇怪大人脚程怎么这般快,原来是要和美娇娘洞房花烛呀。”

说到这儿,夜郎西打了两下自己的嘴:“瞧瞧你,如此不识大体,竟坏了这桩风月佳事。”

左良傅白了夜郎西一眼,也没表现得多生气,他用脚踢过去一张小杌子,示意夜郎西坐下,双臂环抱,问:“有什么要紧事,说。”

“大雪封山,陈砚松被困在了桃溪乡,不过这老贼派人去了最近的庄子,暗中寻摸了一个身形和梅姑娘相似的女孩,杀了。”

夜郎西眉头微皱,叹了口气:“若是没猜错,老贼应该会对外说,被贼子掳走的丫头找到了,可惜没了小命,只找到尸体。如此既保全了梅姑娘的名声,又不会透露大人与他私下接触过,一箭双雕。”

“不止。”

左良傅冷笑了声。

“哦?”

夜郎西身子向前探,问:“还有什么?”

见大人没言语,夜郎西赶忙住了口,岔开话题:“大人,您猜我方才遇见了谁,陆令容,许久不见,这丫头竟出落的亭亭玉立,乖巧非常呀。”

左良傅翘起二郎腿,神情颇为倨傲:“她的把柄捏在本官手里,敢不乖么。”

夜郎西赶忙附和:“大人说的是。”

说到这儿,夜郎西站起来,学着陆令容扭捏娇弱的样儿,手捏了个兰花指,尖着嗓子:“西大人,小女有礼了,您可知左大人怀里抱的谁?

属下阴着脸说:本官怎么知道。

这丫头吓得直哆嗦,忙福了一礼,说:是小女多事了,还请大人见谅。烦请大人问一句左大人,何时能见小女,小女承蒙左大人的关照恩惠,一定要当面给他磕个头的。”

“你怎么说?”

左良傅被夜郎西这滑稽样儿逗笑了。

夜郎西嘿然一笑,又板起脸:“别多问,大人什么时候见你,自有他的考量,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给他磕头的。”

“你这泼皮,平白吓坏了这病美人。”左良傅手指点着夜郎西,摇头一笑。

夜郎西笑道:“这丫头也真吓坏了,赶忙对我说:请您告知左大人,小女担心表哥在曹县会干扰大人,已经把他赶回洛阳了。”

“你如何接这话。”左良傅笑着问。

“我说,”

夜郎西挺直了腰板,颇为严肃:“谁让你擅作主张的,大人在曹县谋划的事,陈南淮可是局里最要紧的人物,去,给我把他留下,无论用什么法子。”

“陈南淮可是要紧人物……”

左良傅口里喃喃念叨这句话,双眼阴冷起来,却笑得温和:“呦,本官只记得吩咐你,说咱们要做个局,把曹县这块军事重地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好将曹县的县令换成自己人,怎么不记得提过陈南淮。”

听见这话,夜郎西脸色大变,立马跪下,双拳抱在头顶:“大人恕罪,是下官失言了。”

夜郎西暗骂自己愚蠢,左大人密令陆令容到慈云庵,显然是为了把陈南淮引去曹县,大人最拿手的就是借刀杀人,怕是想要利用陈南淮夺下曹县。

该死该死,上官的心思,你即便猜出,也绝不能说出来,更不能擅作主张,替大人做决断,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求大人恕罪!”

“咱们兄弟何必如此生分。”

左良傅嘴角噙着笑,虚扶了夜郎西一把,道:“快起来。”

夜郎西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稳了稳神,赶忙跳过这茬话,又是嬉皮笑脸,凑上前,插科打诨:“大人,竹灯真能把陆令容那个病治好么。”

“怎么,你不想人家姑娘痊愈?”

左良傅眼角眉梢的寒意消散,笑道:“竹灯新配了药,大概有点用罢。”

“这可不好。”夜郎西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左良傅笑着问。

“可惜以后就……”夜郎西故弄玄虚,挑眉坏笑“不紧了。”

左良傅忍住笑,白了眼男人,骂了句“宗桑。”

“宗桑?”夜郎西一头雾水,皱眉“这是啥意思,听着像哪儿的土话。”

“夸你呢。”左良傅坏笑。

“哦,我明白了,这是南方骂人的话。”

夜郎西是剔透人,斜眼觑向绣床,打趣:“被美人骂了吧,想来那宗桑不是禽兽,就是牲口。”

“滚蛋。”

左良傅笑骂了句。

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得,嘱咐夜郎西:“你小子向来喜欢在女人堆里混,眼光好,去帮哥跑个腿,买些上好的衣裳首饰,要时兴的,最贵的,再打一对儿金镯子。”

“柜子里那些不合身么?”夜郎西问。

“太次。”

左良傅皱眉,脑海中全是丫头说那双蜀锦绣鞋时的羡慕模样,也是可怜,跟着她哥没用过好东西,只有眼红的份儿。

“要顶好的,那什么蜀锦、珍珠,多弄些。还有,而今我和她住在竹灯这儿,少不得要吃素,那谁能受得了,你弄些荤的来,再搬几坛绍兴黄和花雕酒。你先把银钱垫上,哥回头还你。”

“哥!”

夜郎西一脸哭相,双手呈讨要状:“您老知道蜀锦多贵么,这是要兄弟倾家荡产啊!还是现在就给吧。”

左良傅鄙夷道:“不就几块破布嘛,恁小气,好好好,老子这就给你写张借条来。”

说到这儿,左良傅忽然像想起什么,坐直了身子,板着脸:“你先下去,本官忽然记起还有点要事处理。”

夜郎西腹诽:屁的个要事,不就是床榻上那点子破事么,他娘的,又被这老小子讹了,下回得摸去他家,好好偷些古董字画……

我就问,今天这章肥不肥!

这两天评论区有点冷清啊,没人看文吗?感觉我好像在单机,都出来冒个泡,给我点码字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