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许总那边会不会告我哦?”梁京坦诚,入职前签过保密协议的。
秦晋竟然笑出了声,形容意外地温和,“那你再想想,想好了给我答复。其实,……你也可以不告诉许还业的。”
“我愿意!”
“愿意什么?”
“技术沟通的活啊。”
哦,又答应了。果真孩子气。“好。”秦晋一字答复她。
然后,二人当着章郁云的面互换微信。
某人面上绅士宽容得很,一掉过头来,他没好气地问梁京,聊什么了?
“钱。”
章先生再一次被K.O.了。
他们这隅角落,一直交头接耳。章郁云身边的女伴更是出众点眼极了,因为利落的OL风,轻声细语地在章先生身边毫不掉梯队的气度。
不明就里的人,甚至以为是章先生聘来的专业拍手。
章郁云今晚只拍一件藏品。这是章氏布好的公关任务,老爷子把那套尖足盏拿出来捐拍是没错。但章郁云个人名义的慈善也得出,索性老爷子高价出,他再高价收,挣个至善至孝的名头罢了。
他父亲近日身体不大好,没能出席。
但继母那边,她一向是圈子里太太会的头目。今日许多捐献都来自傅安安的酬酢。她原本就是明星名媛挂的,这样的风头,岂能由别的女人奔到前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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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安的手帕交连女士和她咬起私房话起来,“噢哟,你那大儿子又换新人了呀!”
傅安安已经多日没见章郁云了,老爷子自从被章郁云挪出了郊外休养,那头也轻易不召唤。
他们做儿做媳的,比不上一个孙子来得有用偿。
傅安安气得在家跺脚,要晏云去爷爷那里请安。晏云那浑小子,拿医院忙脱不开身来支吾她,
最后拉锯下来,总是那一句窝囊话,“有大哥在就行了。”
行行行,行什么!章家要变天了。这对窝囊父子还蒙在鼓里呢。
眼下,傅安安傲慢端坐着,对场上的竞拍也兴致缺缺。左右,章郁云在,压轴的风头自然还是他代表的章家。
“他这回昏头了。相中个小娘鱼。还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弄不好,疯癫起来出人命的那种。”
连女士不懂了,“什么意思呀?”
“就是那小妖精精神上有问题。和章家原本就有来往的,去江北精神病院治了十年呢。”
“这么不来事的一个人被你们老大带在身边哦。”连女士继续八卦,“我可听说来往很久了。连你家老爷子都惊动了,恁是没劝回你们家这位爷。”
“谁知道呢?被下降头了吧。”傅安安无边地嘲讽,她巴不得呢,巴不得章郁云可劲地折腾呢。
连女士到底和傅安安一个鼻孔出气,提点她,“这没龙头的马一旦勒不住,可就任由他跑哦。你家老爷子如今这个样子,章熹年又病秧秧的,老大真由小狐狸精迷着道了,登堂入室也不是没可能哦。这娶娇妻的路子,咱们见得还少嘛!”
傅安安不受用了,细长眉毛稍稍一挑,红唇口一咋舌,“瞎说什么八道。”
连女士且笑不语,她知道傅安安吃心了。从前傅怎么登堂入室的,她没忘。娶娇妻的路子,是没少见,她傅安安就是一枚最典型的例子。
台上拍卖行落锤成交了一款经典收藏级腕表,下一个进程是连女士夫家捐献的。
今日她先生没来,她作为代表,到底要观摩一下,这物件能拍出个什么价位。
也就一时收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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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梁京一旦融进一个场合里,她就会是那类认真倾听的人。
或听课,或听会,
抑或眼下听藏品介绍。
与她而言,不参与或者参与不起的活动,她本该极力边缘化的。好在各色藏品介绍得都很有趣,比如刚刚成交的春.宫三问表。
她听得入迷极了。
章郁云打趣她,好感兴趣哦,姑娘!
梁京不以为然,她反驳他,我为什么不能感兴趣啊,很神奇啊,工艺及审美都很绝妙啊。
“嗯,确实很绝妙。”某人尤为收敛的口吻,
长出气地叹,“我们姑娘一夜就长大了。”聊春.宫都不怕了。
梁京被章郁云欺侮到了,局境里,她也懒得和他辩驳什么。
红一张脸,息声听藏品介绍,也翻页手里的平板。
图片上,一枚翡翠扳指,内镶金里。光泽温婉,翠色通透。拍卖人员近景镜头阐述藏品,会场屏幕上切过的细节披露是,扳指金里上细细镌刻着一圈梵文。画外音解释,经专业人士译化,可能是物件主人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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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微微地瘫下去了点,没了先前端坐的礼数。章郁云察觉到,再侧首过来时,梁京面色不大好,起初他还以为是刚才逗趣的难堪没消。
才挨近她些,徒然,梁京不合时宜地站起了身。她的站立,引得现场许多人的注目。
章郁云下意识地拽住了她的手,“圆圆、”
梁京本能地想辩驳拍卖行的这一点。“不,不是主人的生辰八字。”
她突然胃里翻滚得厉害。
“不是的,”话再出了这一截,她整个人被跟着起身的章郁云扪回怀里,昏惨惨里,
她勉力扬起头,试图纠正这个错误观点,
但最后目光只撞进了阴郁色的一人眼里,只有他听得见她说什么,“不是主人的,
是椅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