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意不尽 (21)(2 / 2)金屋春深首页

强烈的血腥气令人作呕,满地狼藉,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

棠儿的脸骇极无色,头脑因巨大的惊吓而清明,推开玄昱,将桌上的纸张拿给他,“他们逼我抄写,想用我的死来嫁祸,给你抹黑。”

玄昱心中的愤怒瞬间涌上来,将纸收好并不浏览,横抱起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

弱光之上,这是一张坚毅关切的脸,是脚踏祥云,身披金甲的英雄身。棠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若看见玄昱眸中有泪,她的鼻子一痛,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什么都看不清了。

车帘落下,天地都颠簸起来,只能听见四周沉重的铁蹄声。

棠儿窝在玄昱坚实宽阔的怀中,感觉到安全,泪水决堤般再也止不住。

玄昱为她拭泪,安慰地轻抚后背,棠儿被触到痛处,身子不由一缩。

玄昱觉察到她的微小反应,声调已变,心疼地问:“哪里受伤了?”

棠儿委屈得哭出声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玄昱心中剧痛,滚热的泪奔出眼眶,动情地覆上她的唇。

就在玄昱带着情绪倾覆的深吻里,棠儿终于抑制不住感情,臣服地将他抱紧。

她,一个尘埃下最卑微的妓,手上戴着本该属于一国之母的戒指,那贵重物不仅仅只是一枚戒指,而是他昂贵的真情。

她的玻璃心被他泪水的一块块粘合,存有的些许芥蒂早已抛之脑后。她还能怎么抵抗纠结,只能任由玄昱,这个执掌大权的太子,仗剑横冲进她的心。

唇齿纠缠,他呼吸不稳,她微小喘息。

长久的彼此安抚后,玄昱一点一点,缓慢离开她的唇,“棠儿,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棠儿被他的情真意挚所打动,哭得瑟瑟发抖,就像是受了全世界最大的委屈,声堵气噎。

玄昱想引导她的情绪,手指在她通红的鼻上一刮,浅笑起来,“棠儿,原来你这么笨。如果可以,我想当个诗人,以这世间最美好神奇的字句安抚你的心,将华丽的辞藻打造成一片海洋渡你回家。”

棠儿感动得又哭,一下又破涕为笑,泪水里蕴着幸福,瞬间就将他的衣襟打湿一片。

玄昱吻上她的额头,将鼻埋在她的发间,低声道:“笨棠儿,我故意哄你眼泪,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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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清风,花影缭乱,宫女们手忙脚乱快步穿过长廊,倩影在一排排精致雕花的窗扇前闪过。

玄昱从宫女手中接过拧好的热帕子,小心为棠儿擦拭指上的血迹,看着整片指甲淤血,心中的愤怒再次涌上来。

“有一个黑衣人因为救我受了重伤。”她的声音带着惊惧,轻得像在梦中喃喃,却又忽地惊醒,泪目中满是惊吓过后的凄惶。

玄昱神色凝重,高挺的鼻梁在侧脸打上阴影,声调有种异样的沉重:“我会查出来,放他一条生路。”

玄昱拥着哭泣的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开始还耐心哄慰,最后只能闭口不言,默默陪她伤心。

终于,她的哭声渐趋平息,玄昱低声道:“棠儿,让我看看你后背的伤好吗?”

棠儿默然,脸渐渐红透了。玄昱将她扳过身背对自己,解开她领口肩侧的盘扣,腰间系带,小心将衣裳褪下来。

后背一凉,棠儿抱着被子捂在身前,心似小鹿乱撞。

她瘦瘦的背心有一小块紫青颜色,肤色过于白皙,玉般泛起淡淡晕光,玄昱帮她拢好衣裳,出去唤来太医说明淤伤。

小宫女帮棠儿在后背涂抹消淤止痛的云南白药膏,玄昱陪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情绪平复后离开。

白川收拾残局回来,复命道:“禀主子,只抓到一个活口,此人正是青鸢姑娘,看情况是她杀了其他人以求封口。”

玄昱思忖片刻,已然明白是青鸢在赶到前救了棠儿,顶尖的细作自留一套死路,很明显,青鸢有消息想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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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的锦被,绣花是富贵如意,各色花朵纷繁叠加,里头藏的却是一副满身是汗,被噩梦折磨的人。棠儿受惊过度发起高热,梦中全是血淋淋的尸体,醒来后手指发烫,口中尽数苦味。

万籁无声,纱灯馨然,两个值夜的宫女趴在桌上打盹。

这样的夜,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静得如同一座鬼域。棠儿昏昏沉沉,仿若迷失在沙漠中的独行客,一步一步,走在滚烫的沙砾与绝望中,与之相伴的唯有或长或短的影,无论抬头或者低头,能感受到的只有无望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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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纸隐隐透光,朝霞染上天际,阳光随后点亮云层。

棠儿的思绪还有些恍惚,只听风扑过来,窗扇微微颤动。幼时,也是这样明媚的春日,她趴在炕上的小书桌三心二意。娘亲美丽温柔,灵巧的手一针一线在帕子上绣着云纹,偶尔瞧过来,笑一笑埋下头,“又偷懒,好好练字。”

她咯咯一笑,抓一颗蜜饯在嘴里,端正了坐姿。

“玄昱”一点,一横,再一折,笔画极是认真,她想象这样尊贵的名字,他的主人有着怎样一副面容。

棠儿撑起明明纤细,此刻却异常沉重的身体倚窗而坐,想到割剐自己命运的玄沣,透骨彻肤的寒意缓缓涌上来。

窗外一片新绿,生机盎然,墙脚下的苔藓清新养目,紫乌藤从砖缝中抽出细嫩卷曲的茎,极力展示着顽强坚韧的生命力。

这一刻,棠儿很想玄昱,想要被他拥抱疼惜,承认自己对于他的感情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