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白天睡的多了,这会儿安然反而有些睡不着。想着原身似乎还是个学生,安然索性就从窗边的桌洞里翻出书本看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课本跟她那时候的有很大的不同,加上安然毕业有好几年了,语文、历史这些只需要背诵的东西还好说,像数学、动物学之类的就需要好好琢磨了,更难得则是她在桌洞里发现了俄文书籍。
上辈子她没学过俄语,而原身语言天赋也不强,俄语考试就没有及格过。
安然叹气,别说林家,就是整个临川公社懂俄语的怕都不多。她记得七哥是大专来着,或许可以问问他?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安然趿拉上棉鞋配上棉袄就去开了门。
“七哥,你咋过来了?”外面站着的正是林家老七林冬至。
此时林冬至里面还是穿着吃饭的那一身衣裳,只在外面披了一个破旧的军大衣。
说起这军大衣,整个林家之后三件,其中林冬至穿的这个是最破旧的,据说是当年林父留下来的。林老太太身上有一件,是建国那会儿上头发的。还有一件在林安然的柜子里,是去年国庆给的。
三件军大衣,除了林老太和林安然的,剩下这一件林家几兄弟轮流着穿,如今轮到了林冬至。
衣裳的年头不少,与其说穿上是为了保暖,不如说是一种荣耀。
安然的屋子里也垒了一个红砖炉子,看林冬至穿的单薄,她赶紧错开身让他进来。
林冬至进屋就敞开拢着的军大衣,露出里面的两个铁质盒子,盒子是土黄色的,上面还有几个大字“乐口福麦乳精”。
麦乳精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是奢侈品了,尤其是‘乐口福’的,这一罐没个十几块钱拿不下来。两罐麦乳精,将近一个月的工资没了。
安然的心情有些复杂,却听林冬至说道:“这是哥给你买来补身子的,你从小身体不好,自己留着慢慢喝,可别再给那几个臭小子了。他们有爹有娘,爹娘都有钱,用不着你从嘴里省这一点。”
林冬至说的是实话,林老太开明,不会把持儿子、儿媳的工资,除了儿子们每人上交三分之一的工资作为养老费,其他的都是他们各自收着。至于儿媳妇的钱,她从不过问,也不会开口去要,当然人家愿意给,她也不会推辞就是了。
手头有钱,林家也不是会苛责孩子的,麦乳精虽然是奢侈品,但一年买个一两次还是有的。因此,林冬至才说没必要。
至于林胜利两兄弟,翻年就十八岁是成人了,更没必要省给他俩。
安然拿起床上的一盒麦乳精塞在林冬至手里,“哥,你们整天东奔西跑的,这一罐拿回去自己喝吧。有咱娘在,我还能缺了吃的喝的,你这钱自己好好收着,咱娘可是说了等灾荒一过就给说个媳妇的。没钱,我看哪个姑娘愿意跟着你。”
林冬至是39年生人,如今已经二十了。本来去年就应该相看,只是因为闹灾,林老太怕这个档口找的媳妇品行不好,也怕岳家拖累这才给推了。
安然记得书上说过,这次灾荒最多三年,如今已经过了两年,向来后年她就能多个小嫂子了。
林冬至看着冲他挤眉弄眼的妹妹,好笑的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给你你就拿着,哥的事哪里用得着你操心。”说着又把麦乳精给塞她怀里。
虽是亲妹妹,林冬至也不好久留,放好麦乳精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手里的麦乳精,安然吸吸鼻子,努力眨去眼底的眼泪。
这种被人宠着爱护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