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筑无名小亭,却雕梁画栋,丹漆绿瓦,还有各色花草。“自西向东,为魏紫牡丹,宝珠茉莉,腊梅,小寒菊,西府海棠。”他眼里含着那些或开或败的花枝,真挚地跟我介绍。
我知道,张岱九岁即可写出“笔中花朵梦将来”之辞。后世之“痴”一字没封错人。痴于繁花,爱于美景。可惜,这一院子花在冷风中萧条瑟缩。
看到枯枝下的落花,想起龚自珍的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妙诗!”张岱作势要拉我去饮酒,“酌酒品诗,难觅知音!”
“别别别,未成年不能喝酒,这诗是别人作的。落叶养花原理是泥土中的细菌等微生物会促使落叶落花腐烂分解成有机物,再被植物根吸收,重新利用,神奇吧?”二十一世纪的科学精神可不是吹嘘,必须得让“老古董”开开眼!
“在下愚笨,不知其理。盖此如《周易》言:‘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枝以养花,花以恩报枝,周而复始,交相进取,生生不息得矣。”
“是,日日新乃真道。”眼前这个刚弱冠的贵公子,他竟不沉溺于这个世界的腐朽中,从他眼里,我看到奔涌成流的希望和自由。
我们俩之间很长一段时间的缄默。我在咀嚼着脑海里零零散散的张岱的“百度百科”,他是掀起抗逆八股文的领潮人,科考时因文章鲜明自我不符八股文格式而名落孙山,晚年隐居著书,前半生富贵,后半生贫苦,然而,在这本书里,这本《陶庵梦忆》,他鲜活着自己的生活,这个自由率性的张宗子!
我把书包里的手电筒拿出来,递给他“送你了,是我一开始看走眼。都说你是品鉴高手,会品茶,会品琴,也会品人生。”
张岱莞尔,接到手电筒时,我们贯通了,相隔四百多年的新旧交替,我又看到,龙顶山上这个整日享乐的年轻人笑着拍手撑奇的模样,云锦靴下踏着的是比别人活得都认真的路。
“再教你一个词儿,时尚。”
……
“怎么样,古旅体验不错吧?”那位姐姐仍然甜蜜地笑着。
“游尽古今,融汇古今,精彩绝伦!”我抹去眼角的不舍,抬脚去送生日礼物,《陶庵梦忆》古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