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池碧落白云渡,白绫挂满树。城东明台,洪钟哀声,七七四十九不误。
光阴依依不动声色,一夕之间生死两阔。程家大丧,江安诗会锦绣繁华也变得沉闷。
小楼正房,床上一袅殷红薄雾,飘出窗外乘风西去。
偏房里,陆知梦动弹不得,只能听程让说那绢布上交代何事。
“如此说来,爹娘早就料到我们要回程家,更是推测到了程门家宴。可知梦与公子是临时起意,爹娘都答应随公子一起自立门户。”
陆知梦又叫程让将她扶起来,单一个程门家宴,内里算计较量竟这般复杂。
程让梳理其中脉络,有点头绪:“我们挡下了府衙算计,早晚都会回来程家,只要在程家,就会有程门家宴,就会有人以爹娘为要挟,迫使我们就范。难怪一进门,爹娘就将天香石刻当做见面礼交给你。”
“爹娘是想以死换得我们自由,难道爹娘也知道人皇剑秘辛?”
“不知小兰此行,能否救回爹娘。知梦你是何时察觉小兰身份有问题?”
陆知梦正好得闲,便细细回想:“从一开始,隐隐觉着小兰就与寻常丫鬟不同。知梦在南朝也有丫鬟,但小兰此人,从不刻意奉承,也不妄自卑贱,更没有狐假虎威。公子可还记得?江安城外,小兰提议公子以剑开路,震慑住了江林先生和苏大少爷。”
“她当时就是在说人皇剑?真不简单,会是何方神圣?”
程让不知,陆知梦更不清楚,只能胡乱猜测:“小兰会不会是,绢布上所说十二部死士其中之一?”
“难说,没想到爹娘还有如此安排。天下如棋,我们还只是棋子,并非棋人。”程让忽而觉着人在局中时时都在任人摆布。
陆知梦取过绢布,如似重物,到底还是乏力难以支撑。
轻声喘息,而后才说:“公子错了,爹娘已将棋子交到我们手中。上面还提到金石当铺,若未记错,在崖边城,知梦就是将陆公府玉佩抵当在了金石当铺,没想到当铺东家竟是娘亲随嫁将军。爹娘留下这些棋子,想必早已看清局势凶险复杂,好教我们能自己争命。”
最是父母用心良苦,身为儿女莫可辜负,陆知梦言之在理,程让更是深以为然。
“到底还是知梦你心思通透。”程让将陆知梦脸上青丝拨开,双眼沉郁也有温柔:“好好歇着,我去熬点粥,我们先养好身体,再去下这一盘棋。”
这盘棋才开局,远没有结束,出了程家,不知还有几多凶险。
“公子放心,知梦还要等着爹娘回来,替我们写下婚书,坐上高堂。”
收好天香石刻,放在枕头下面,程让又将陆知梦挪个舒适姿态,手心贴上脸颊,分离片刻都依依不舍。
今天小楼此处,像是与世隔绝无人来顾。
程老太爷离世,江安世家都有来人示礼节哀,一时间程家热闹又忙碌。
不速之客登门,个个蒙面,玄衫仗剑,看不清模样,不知是何来路。
大管家在门前迎客,略显疲累,但眼力尚在,这些人怕是找茬来了,便与为首者知会:“诸位是何方贵客?程家大丧,请报上高姓大名,程家也好记下恩德。”
“本座是来接人,不是来奔丧,滚。”
一句话单刀直入,大管家脸上挂不住:“若诸位是来找茬,程家……”狠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这人一掌拍飞了。
“嘴皮子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