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最后也没能执拗得过张磊,端午节的这天,他真的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我面前,大变活人一样的,连惊讶惊喜感动的时间都没来得及给我。
可我的心里波涛汹涌的愣是把心疼肝疼肺疼都轮番酝酿了一遍,节假日的国际机票很贵的啊,很贵的。
浪费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银子啊,甚是痛心疾首。
还好就算是情侣之间也不能听到彼此的心声,我猜张磊要是听到我心里这阵痛哭流涕,一准扛起我来扔湖里,还要在我临死前扔来一句来自灵魂深处的发问:“难道我没有那两张机票值钱吗?”
好吧,浪费了两张机票不说,还浪费了一段美好的柏油马路。
此时此刻我和张磊走在路上,完全不像是一对情侣,我俩中间加上个胖子想是绝对不成问题的,要是身材苗条的美少女,估计中间可以加两个。
我微微扭头,看看并不遥远也不靠近,身材板正匀称,步伐不紧不慢的张磊,“张磊,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张磊看看我,一个白眼飘来,“那又怎样?你不是一样?”
“据我观察,谈恋爱要宣誓主权的话,通常两个人走在一起要手牵手的。”我缓缓平移,行云流水间移至张磊身边。
想来张磊千里迢迢赶来,就算是礼尚往来,我也应该热情一点?
哎,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不好意思。
张磊摇摇头,“不牵,你手太胖。”还没等我出口理论,就被张磊很生硬的拉住了,隐秘的,并不真切的,谁说口是心非的都是女生呢?“张磊。这是你第一次牵我的手。”显然太不熟练,我都不敢摇晃胳膊了。
“不是第一次牵手。”张磊声音不大,掷地有声。
“不是吗?”
“嗯......”张磊用手刮刮鼻尖,后背打得更板正了,“我们上灭绝师太的课,跳爱的华尔兹的时候,不是一直牵手的吗?”
“那不一样啊,那是上课的时候你被逼无奈和我牵手,又不能算数。”
我还记得舞蹈课上,我和张磊像是两只傻呆鹅,在灭绝师太的摧残下,那些被逼无奈着在舞蹈室里留下的一遍又一遍凌乱的舞步。我还记得,每次音乐响起时,张磊不耐烦地牵起我的手跳爱的华尔兹,别人转圈的时候我们永远刚拉上手,别人拉手的时候,我们永远自顾自地转圈。好像会一直和他们的节奏格格不入下去,好像会一直这样谐星附体地丢人现眼得相依为命下去......真好,能和张磊一起手牵手像走钢丝一样的步履维艰地上灭绝师太的舞蹈课的时候,可真好。
张磊又把我的手扣了扣,很是不以为意的语气,微微上扬的尾音,“那我们校庆舞会的时候,也没有老师在旁边啊。”
“那是你必须要有一个舞伴啊,而且你那嫌弃的小眼神,我可是至今难忘。”
我依然记得那个五月。
五月,春末夏初,不像冬天那样荒凉,也没有夏天那样热烈,像是最温柔最清浅的笑,到处一派清新自然。
我喜欢五月,不单单是因为我出生在五月,更多的是我喜欢这个清浅的季节,没有什么会出来喧宾夺主,世界也不是光秃秃的一片死寂沉沉,所有的事物都刚刚好。大树刚好是嫩绿的,连风都柔和,且万物蓬勃,欣欣向荣。
我依然记得那是第一次看见张磊穿西装,尽管张磊带着面具。直到今天,我仍然能仔细回忆出当天的所有细节。
那天人很多,场面很混乱,我移动的很慢。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张磊穿一身白西装,笔挺的站在我面前,绅士,高贵,帅气,一尘不染。周围的灯光也变得迷幻,整个世界纷纷给张磊让路,我的眼睛啊,只看得到他了,他变得唯一且清晰。我沉浸在这个粉红色的梦幻世界中醉生梦死。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张磊也能靠背影就能认出我,那是不是未来某天我们在街角相遇,也不至于错过,因为总有一个人会发现,原来是你,如此熟悉。那时总觉得张磊安安静静注视别人的时候,很像天边的一颗星辰啊。闪耀的,迷幻的,让人觉得不太真实的。
现在,倒是再也不用我胡思乱想了。
“事儿多。”张磊说着我事儿多,嘴角还不忘上扬。
“不过仔细想想,你好像真有一次是主动拉我的手。”我微微仰头望着我身边板正着身体一丝不苟走路的大狮子。
张磊又低头很欠揍的表情看我一眼,“雪地里坐在地上死活不回家那次呗。”
“那次你那恶狠狠的眼神差点儿没把我杀死。”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却又那么柔软。
好像那就是昨天的傍晚,一切都那么的清晰可见。
“天都黑了,不走留这儿过年是吗?”张磊骂骂咧咧地蹲下来,视线和我平行。
说着这么狠的话,用这么无奈的眼神看我。
张磊啊,果然不是人格分裂就是人格分裂。
“不走,我肚子饿,心情不好,你还骂我,我不走了。”我摇着头,死活不动地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另外这马路牙子除了冰一点儿,硌屁股一点儿,还算舒服。如果赶上秋天的傍晚,我没准真在这儿睡上一晚。
灭绝师太的课上下来,我的命都搭进去半条了,真的走不回去了。
“师妹你五岁的孩子吗?还耍小孩子脾气。”张磊弱弱的语气,听上去怪委屈的,又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