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药汁极苦,洛瑶雪一气饮完便干呕不止。李晟甚是心疼,早早备好的青檬蜂蜜水来与她漱口,缓解苦味。将人拥到怀里,瞧着她被苦出眼泪的可怜模样,叹息一声:“你这般,让朕如何放心得下......”
下午回到春禧宫,一群人出来迎接,乌殃殃地跪了一地。待她放眼望去,竟大半都是生面孔,万由春和庆丰皆不知去向。原来伺候的人里,只余了几名小太监和宫婢还算眼熟。
缓步进了宫院内,只觉宫室今日安静得不同寻常。到了桃花堂正堂,雨晴立即带着一群人上前道喜,新来的掌事太监、掌事女史请安。
“奴才春禧宫新任掌事太监薛立,给小主请安。”
“奴婢春禧宫新任掌事女史温夏,给小主请安。”
洛瑶雪皱眉:“庆丰和万由春呢?他们去哪儿了?”
“奴才们是内侍省、尚宫局新指派来伺候小主的。至于原来的掌事去了何处,我等不知。”
迟疑一下,洛瑶雪问薛立:“我们是不是见过?”
薛立赔笑,道:“小主好眼力,奴才原本是在紫宸殿外伺候的,曾有幸见过小主一面。”
“御前总管王德是你什么人?”
“那是奴才的师父。”
洛瑶雪愣神半晌,才想起来院中哪里不对,立即起身往院中走去,果见西配殿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一阵风袭来,檐下竹帘轻轻摆动,正如洛瑶雪的心情,早间的欢喜一点点散去。
“元宝林呢?”
雨晴道:“陛下旨意,早上元宝林便搬去了寒临宫。如今春禧宫中,只有小主您一位主子。”
“......”
不过短短一日,为何生了这般大的变故?
当晚,夜幕刚刚降临,鸾恩轿便停在了春禧宫外。洛瑶雪重新梳洗上轿,一路之上心绪不定,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中午的那碗药,以及庆丰和万由春去了何处。
洛瑶雪到时,紫宸殿的掌事女史以候在殿外,引了洛瑶雪进次间暖阁,便恭谨地道:“小主且稍后,陛下稍后就到。”说完便退了下去。
秋日月光清冷,洛瑶雪心乱如麻,从暖阁旁门走出,来到大格窗前,仔细地瞧着那一弯镰刀似的月牙儿。不多时,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被人从后方拥住。
李晟蹭了蹭她的发顶:“可是到早了?”
等了半晌,无人回答,他才察觉出些许不对。
扶过她瘦弱的削肩,李晟问道:“怎么了?”
“为何动我宫中人?”
李晟浅笑:“因为他们背主。”
后宫女子手段狠绝,李晟再明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今日他一早便让王德传了郑院判来为她号脉。谁料,果然查出了些东西。
两年前她不过才刚刚入宫,便被人下了慢性的虎狼之药,那药剂量极轻,若不仔细查,一般平安脉诊不出来。好在她入宫时间不久便去了素人斋,那人的手伸不进去,药性没能积深,影响不大,但这也给李晟提了个醒。
她初回后宫,毫无根基,这般承宠,无异于独身赤脚行走于刀刃上。若无铠甲防护,必然遍体鳞伤。所以他便让王德亲自选了人给她换上,以免出什么意外。
“怎么了,你可是不喜?”他问。
洛瑶雪沉默。
确实不喜。
春禧宫的奴才,不管犯了什么错,她都该知情。他这般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将她置于何处?竟连提前告知一下都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