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杀手由神教右使带队,任务完成后,右使带着人马来到燕晴煦一行人先前停留的道观附近。他知会副手说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要先出去一下,应该很快就回来。
右使说的“任务”,便是协助嵇承古杀人。他本以为这任务简单得很,不过是给弱鸡二世祖帮忙擦屁股罢了,却未曾料到自己会死在神教少主的暗器之下。
而他的副手见右使久久不归,便领人前来查看,在林中正撞见影丁在埋尸,右使已遭遇不测,这才有了这次的追杀。
“等等,你是说,崔玄的证人已经被杀害了?”南海惊道。
“证人?”
南海没有回话,左手虚握在下巴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眼眸垂着似乎陷入了思索。
韩江容轻轻叫她,她回过神来,“哦,没什么。”
嵇承古提到的崔玄旧部之事,南海略知一二。她与兄长南山,就是和赶赴旭州押解崔玄旧部的同僚们一道从京城出发的,同路而行直到荆川才分开。
半个多月前,崔玄的几名手下被捉拿归案,这几名案犯声称自己手中掌握着重要的证据,能证明盗银案背后另有主谋,但是这些证据一定要亲面圣上方能呈上。
崔玄此人曾出席冯党的私下聚会,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冯党之人,或至少是想要巴结冯党的。然而,这次他出事,冯良孝并未保他。
所以,玄枭卫在收到旭州官府传来的关于这几名旧部的消息时,便推测也许是因冯良孝放弃了崔玄,崔玄余党打算鱼死网破将冯良孝也拉下水。他们口中的另有“主谋”,指的极可能就是冯良孝,否则,他们没有理由非要面圣不可。
也就是说,他们手中一定有对冯党不利的证据。
如今,这据称与冯党有合作的神教也出手了,几乎可以证实他们当时的推论。只可惜证人已被杀害,终是竹篮打水,也不知那些押送他们的同僚如何了。
燕晴煦和韩江容不知这些内幕,但从神教出手一事也能推知背后八成有冯党手笔。
再联想后面的陈渊案,燕晴煦向嵇承古问道:“我听你那日在酒楼中与陈钧他们说话,像是在提示他们神教与陈前辈之死有关,此事是否也有冯相他们参与?”
“陈大侠这事……”嵇承古面露难色,“说实话,在下所知甚少。”
“那你当日为何那样说?难道不是一早就清楚内情?”
嵇承古摇头,“在下起初对此事一无所知,那日在棺椁中看到蛊虫,也只是心生疑问。直到后来胡堂主说,背后筹谋者是个下巴有疤的矮胖女子,在下才确认此事与神教脱不了干系,那女人是神教前任圣女。”
“神教为何要害陈前辈,他和你们南疆有仇?”韩江容问。
“不曾听闻。在下认为或许是冯党授意,再加上这次暗杀崔玄旧部……”
言下之意,从崔玄到陈渊,整件事都出自冯党之手。可是,陈渊并非官场中人,为何要将他卷进来?
燕晴煦这般问了,嵇承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得出个没凭没据没边没际的推想——也许陈家与冯党之中的哪位大员结过梁子,遭了记恨。再多的,他们也想不出了。
议论告一段落,嵇承古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燕晴煦已经醒了,问她:“燕姑娘是何时醒的?”
“你出去的时候。”中间出了一段插曲,韩江容差点把重要的事忘记了,他将嵇承古拉到燕晴煦身边,“嵇大哥,你快看看她怎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嵇承古心道他这两天都诊脉多少回了,只要燕姑娘稍微有点动静,他都要被拉过来给她看上一看,到此时已看过十回不止。
哭笑不得地再诊一次,询问了她的感觉,他对韩江容说:“还算稳定,若休养得好,应该不会落下任何病根。”
“还会留下病根?什么病根?严重么?可还能治好?”
嵇承古再解释:“在下是说精心照料好生将养就不会落下病根,按现下的情况看,她恢复得不错,你……真的不必太过忧虑,放宽心。”
听嵇承古这样说了,韩江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拉过她的手,额头轻轻贴上去,呢喃道:“那就好,没事就好。”
他手拉得自然,燕晴煦却被吓到了,盯着自己被牵起的那只手呆了好一会儿,连缩手都忘记了。等到他抬起头,见她双颊绯红,他连忙松开手端正地坐好。
燕晴煦也收回手,忆及梦醒时她的手也是和他相握着的,她心想,他这动作如此流畅自如,该不是趁她睡着……
迎上她眼中的狐疑,韩江容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啊,是你睡着拉住我不放手的。”
燕晴煦顿觉没脸见人,简直想找个地缝山缝钻进去躲着。可这山洞里没有能让她躲进去的地方,她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哦,那可真是对不住你了。”
南海:“……”这俩人突然说啥呢?
一旁的嵇承古在两人之间缓缓举了举手,“那个……容在下打断一下,有件事想和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