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公迎了上来,“请太后娘娘安,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且慢,”王若渊叫住他,“皇上在干什么?”
江德全迟疑了下,“皇上……皇上在批折子呢。”
“哦……”王若渊想了想,把那点心扔给他,“不用通报了,我这就进去了。”说完,她不管江德全的阻拦,自己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内殿空空荡荡的,只燃着一盏灯,昏暗中,她看见那本该在“批折子”的元承祾捂着头,蜷缩着躺在床上。
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怄的那口气早就消散到了天边,她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轻声唤他,“承祾,承祾?痛的厉害吗?”
元承祾闻声猛地睁开眼睛转过身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若渊,“你……你怎么来了?”
王若渊把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按着,“如果我不来,你大概是不打算让我看到这一面了吧?”
元承祾看见她,只觉得脑子里的混沌清明了不少,他注视着她,迟疑地开了口:“我怕你知道了……也不会再过问。”
王若渊只觉这话莫名其妙又好笑,“你傻了吗?我不管你谁管你啊!”
元承祾看她笑了,顿感胸口塞了几个月的郁结一下子通畅了,“是,你要管我,不能不要我。”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鼻子有些发酸,只想立刻抱住朝思暮想的眼前人。
他也这么做了。
元承祾蓦地坐起来,死死地抱住王若渊,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我头好痛……”
王若渊的心被他这句话说的软成了一滩水,她轻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柔声说:“好好睡一觉就不会痛了,你也不小了,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这时,江公公在门外传报,“皇上,妍妃娘娘来了,说要看看您,这……”
王若渊听到妍妃来了,赶紧送开元承祾准备离开,却被元承祾紧紧按住。
他嘟囔着:“她来干嘛?”又皱着眉说:“就说我睡下了,让她回去。”
“是。”江德全领命退了下去。
王若渊看着他问:“为什么赶她走?”
元承祾脸色不太好看,别过脸不与她对视,“别提她,一提她我就头痛。”
王若渊本想说“难道你也跑到她房里批折子?”,却想起来要替宁妃保密,于是没有说出口。
她扶着他躺好,又替他掖了掖被子,“今晚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元承祾迅速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她的胳膊,“不许你走!”
王若渊回握住他的手,宠溺地说:“好,我就在这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元承祾听到这话眼睛亮亮的,他轻轻地问:“说话算话吗?”
王若渊点头,想了想“我发誓,我永远陪着你,永远不离开你。”
元承祾终于放下了心,他也确实头痛到了极限,于是闭上了眼,紧紧握着王若渊的手,不一会沉沉的睡了过去。
元承祾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神志清明浑身舒爽,他醒了醒神,却突然发现手中空空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内殿的门被推了开,王若渊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他看见元承祾一脸不知所措地坐在床边,忙说:“我让江公公说你身体不适,告了早朝。偶尔歇一天也不妨事吧?睡醒了就快起来漱口喝粥吧。”
元承祾靠在床上不说话,目光一瞬不瞬地跟着王若渊打转。
王若渊上去拍了他的头一下,“你傻了?睡醒了就快起来。”
元承祾眼里俱是笑意,“你昨晚真的没走。”
“答应了你的,我自然不会食言。”王若渊喏喏嘴,“喏,我让青竹先假扮我回去,又让江公公悄悄搬了张软塌进来的——你喝完粥我就回去。”
元承祾眼睛里好像藏了星河,他听话地跳下床洗漱好,喝完了整碗粥。
他想这几个月,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灵秀宫里,李若予坐在窗前看着笼子里的鹦哥儿发呆。
琉月给她端了一碗燕窝甜羹,“娘娘,您昨天从承明殿回来就这副模样,是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告诉太贵妃?”
李若予摇了摇头,“我还不打算告诉她……”她叹口气,“琉月,你说皇上待我如何?”
琉月道:“皇上待娘娘当然好了,不说这一屋子的赏赐,就说前些天娘娘跟皇上提了嘴喜欢鸟,皇上第二天就让江公公送来了这只鹦哥儿——我看皇上对娘娘最是温柔体贴的了。”
李若予怔怔地问:“是吗……可我觉得他这么做,不过是因为我姓李。”她戳了戳那鹦哥儿的嘴,“他曾为了一个人,改了我的名字。他甚至都不曾问过我的名字因何而来,只是因为和一个人有了重复,就随意窜改。”
“娘娘是说——太后?”琉月笑了,“娘娘竟连太后的醋都吃?那可是皇上的母后。”
“我知道。”李若予微微一笑,收回了手。
她想起昨晚在承明殿门口,瞥见角落里藏匿着的一角青色衣裙,她认得那衣裙,是王若渊的贴身侍女青竹。
她顿时明白皇上不是睡下了,而是,王若渊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