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日思夜想想要的宝宝,她甚至都起好了名字,男孩叫晨悦,女孩叫晨安,她小心呵护着的宝宝,却因为他故意为之的调虎离山计给害死了。
他还是没回头。
他看到他的眼里甚至没有一丝的伤心。
他哄好了天真的阮欢欢,继续利用她。
她也是傻,为什么呢,那么利用她,她却还一直相信着他。
李炎恩扶着银杏树的树干,继续看着他所干的混账事。
逼宫时,他看见自己把阮欢欢推了出来,诬陷是她在迷惑着自己,甚至于在在最后,他还把她推了出来为他挡剑。
他看着阮欢欢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她心口流下的血刺痛了李炎恩的眼睛。
最后的最后,他看到了十七年前。
他看见自己母亲大着肚子在他长大的那个院子里转悠,他看见了没关紧的宫门外站着往里面偷看的太后。
他看到一向对他没有好脸的太后,居然经常去偷看他。
那脸上,分明不是他之前见到的厌恶。
太后偷看他的表情,分明也是寻常奶奶看自己宝贝孙子那疼爱的目光。
但是她从来没有在别的人眼里表现出来,哪怕是一个关心的眼神。
李炎恩不懂。
但是他冥冥中好像知道,无论是他脑海里的,还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做的事情,都是错的。
这么多年别人辱他,骂他,欺他。长安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有名无分的废物。
他恨。
一恨别人的刁难,二恨母亲受的苦,三恨李圣与太后的助纣为虐。
他觉得老天不公平,对他不公,对他母亲不公。
他与母亲都没错,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磨难。
李炎恩不懂。
他只看到了所有人的白眼与压迫。
所以他把心里的不公与不懂全部化成了恨,那恨日积月累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于是他密谋了那么多年。
但是当他看到太后偷偷看他的时候,他迷茫了。
他开始重新思考,为什么?
为什么一边厌弃他又一边感觉很欢喜他。
他想不明白。
当李炎恩的手离开树干,他捂着心脏坐在树下哭了好久。
他问清河,“我看到的是什么?”
清河如佛,还是那样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那是另一个已经消失的世界里,你的磨样。”
“都是真的吗?”
“是。”
“那,阮欢欢是还留着那个世界的记忆吗?”
“是。”
李炎恩明白为什么阮欢欢总是看他,而她的眼中总是有一种想将他千刀万剐的感觉。
他站起来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手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的力极大,嘴角甚至都出了血。
一半为阮欢欢而打,一半为现在的自己而打。
“大师可知太后为何总是偷看我?”他心中还剩最后一个疑问。
清河摇摇头,“老衲不知,这里的因果我不曾参与,不过施主可以去找她问一问。”
“在那个女施主礼佛的时候,老衲听见你的名字了。”
李炎恩擦干眼泪,深呼了几口气,然后弯腰把阮欢欢扔了的荷花重新捡了起来。
荷花开的灿烂,扔在水里花瓣却都掉了,他一片一片的捞出来,像珍宝一样包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