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奉陪。”
胧月渐升,随着万千灯火,点亮了整个上京城。
李府之内,一位容颜清秀的姑娘靠在窗边。
而月色柔丽,正倾洒在她拿着词赋的那只纤纤玉手之上,静谧而闲适。
李辛芩的视线虽在书上,其心却不在那之中。
她将下人都遣了出去,自然没人能看见,这历来认真严谨的李家大小姐,眼下竟会有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而她的脑海中,全都是那人的一颦一笑,牵动着自己情窦初开的心。
眉宇间尽是桀骜,细长的凤眼流转暗波,轻佻的唇角微勾心绪,俊朗的容貌羡煞旁人......
“沙———”
一阵风起,将她拉回思绪,不知何时,那书间竟多了一枚微黄的梧桐叶。
她眉头微蹙,对自己飘忽心绪深有不满,将那叶片随后拂去,举起词赋打算继续品读。
然而过了半晌,都没能读进去。
目光流落在地上的梧桐叶,犹豫一番,却还是将其捡起。
少女的脸颊微烫,不可会意的心事,暗中浮起。
夜空中忽而划过一只四色杜鹃,啼声婉转,落到太傅府西潇院的枝头前。
俞霜儿正翻这边的墙进了来,只因东道府离这边的墙头近,所以每每偷溜出去都从这翻回来,而此刻欲往自己院内去。
“姑娘,别伤心了,若是让夫人知晓就不得了了。”
“她懂什么?只顾把我往外推罢了。”
她忽而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对话,想着眼下若是出去,必定是被人抓包,此时也只好借着夜色朦胧,躲在这灌木丛之中了。
一姑娘小声啜泣着,而另一丫鬟正安慰着她。
“听说那丁家公子品行端正,为人和善,姑娘为何这般想不开?”
“春兰,我不是想不开,只是...只是想着要嫁给那素未谋面之人,心里就堵得慌。”
“这是女儿家必经之事,姑娘又何必惶恐。再说,您若是正巧看上了那丁公子,只怕乐还来不及呢!”
俞雪嫣听了她这番话,依旧一脸愁苦,半分不减。
春兰继续劝慰着,“再说那丁家,在上京城很是有脸面,姑娘您嫁过去,是定不会吃亏的。何况那丁公子人也不赖,听说骑射也很是了得,迎秋宴那日,更是大展身手了一番呢!”
俞雪嫣微微怔住,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夫人给您挑的啊,定不会出错,她对您和七姑娘啊,好的不得了呢!”
听春兰这样吹嘘张悦芳,她刚扬起的好心情却又降了下来,于是小声嘟囔了起来。
“她是对我和有音极好,不过只是因为我们二人,是对付小元氏的筹码罢了。”
“姑娘怎么能这样说,这可枉费了夫人对您的一番苦心啊!”
二人总算是走过了灌木丛,而那身在其中的俞霜儿,手里拎着各色小吃,早就蹲的满头大汗,恨不得推着这俩人走快些。
声音愈来愈远,俞霜儿长吁一口气,正要站起身来,却想起刚刚春兰说的最后一句。
“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夫人待会发完小食和赏钱便回来了,若是看见您这副样子,恐怕只会心中不悦。”
糟了!
她慌忙地提起裙边,急冲冲地往北篱院那边走。
那头上的四色杜鹃微微歪头,轻身飞起,随她一同去往了北篱院内。
“好啊,连个姑娘都没能看住!”
此时在俞霜儿的屋前,正站着一排丫鬟,俯首不语,任凭张悦芳插着腰,指责数落。
今儿十五,按例厨房要给各院分发点心,那张悦芳人逢喜事精神爽,倒是来了兴致,亲自给各院端了去,却不曾想,正把那偷溜出去的俞霜儿给逮住了。
而钱氏和俞观仪也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娘俩和俞霜儿共同住在北篱院,如今找不见这九姑娘,她们二人也无端被拎了出来。
“我且告诉你们,马上就是嫣儿的大喜之日了,你们若是敢放任那俞霜儿胡作非为,惹出了乱子,往后啊,这谁都别想有好日子!”
平娘好说歹说了半晌,无奈张悦芳火气旺盛,无论如何都不肯罢休。
“张姨娘好端端的,何来这么大火气?”
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正从不远处传来。
张悦芳锐利的尖眼朝着声音那边瞟去,不曾想竟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