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汣本来不打算认真听，祁家的教育又不是让他白吃干饭的，但是偶然听了兰左月的只字片语，就觉得颇有些道理，一来二去就渐渐被带到了对方的话里，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但是细细想来，确实又说得清。再加上同时郭君涟在旁边严肃地补充着一些关于青城各家族的消息，而这些情报都是在祁家没有说过的，也不由得侧耳倾听，认真盘算起来。

看着由漫不经心到身体前倾认真地盯着她们的眼睛的祁汣，兰左月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实的笑容来。

一阵或许真心或许假意的谈话过后，在三人默契的停顿中，鲁爷适时地进来，提醒要吃午饭了。祁汣有些意外地微微抬头，他原本只打算在兰左月这里呆一个小时左右，顶多稍微寒暄一会就匆匆告别的，不知不觉间竟然过了这么久！而且他现在脑袋有些昏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但是兰左月提供的经验和消息，确实对他来说十分有用，本来他已经打算派人一一打听的，可是打听的哪里有亲历者知道的详细呢，这无疑对他日后在青城站定脚跟大有裨益。

他心里浮上来四个字：“血浓于水。”是啊，到底是血浓于水。就算自己“代替”兰左月的角色，对方依旧是处处为他着想，这样一想，祁家要接她回去这件事也似乎有些顺理成章了。

几句言语，似乎悄然无息地改变了什么。

兰左月转过头微微眯起眼睛，对自己的弟弟善意地弯弯双眉：“不一起吃顿饭再走吗？”

祁汣赶紧摇了摇头：“不了，姐，下午还有好几家需要拜访呢，就不留了。”称呼自然地从在他嘴里有些阴阳怪气的“姐姐”改成了较为亲切的“姐”。

兰左月略有些遗憾，但是也看起来微微地放心说道：“那就不留你了，你初来青城，确实应该多走几家，如今青城的大家都知道你的到来，就耽误不得了。”

祁汣点点头站起身，由着郭君涟和兰左月送他出门。

兰左月凝视着他的车子在道路尽头消失，捂紧了身上的披肩。

冬日暖阳。

郭君涟主动挽上兰左月的臂弯，兰左月对着她展颜一笑，两人又回到庄园里。

“姐，你说，祁汣会听进去吗？”

“听进去才好，听进去了，兰家不久就要在这孩子和兰秋娟兰秋瑕两姐妹的手里一蹶不振。”兰左月语气里毫无波动，仿佛事不关己：“听不进去也罢，只要他祁汣有了这么一个印象，到哪里都能用得上。”

“唉”郭君涟轻摇头轻叹：“就是可惜了你多年的心血了。”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看她。

兰左月右手轻轻拍了拍郭君涟放在她臂弯里的手：“我这样的人，必定会卷土重来的。”

郭君涟陪着兰左月吃过午饭后，便坐着自己的车离开兰家大院。

“呵。”郭君涟看着窗外飞快掠去的景色，不知道对着谁冷笑。

早上的那些混乱，到底是演戏给谁看呢？祁汣啊祁汣，到底是小孩儿啊，你到底是晚生了你姐姐几年，怎么做了被利用的一个配角，却还这么不自知呢？

她了然地看后视镜，正午的阳光反过一丝异样的白光，坐在前座的保镖和司机和早上来的时候相比，此时都已经变了模样。

其中的一个戴上金丝的眼镜，坐得十分端正。

郭君涟终于拍着手笑出声来。

郭家的车队和兰家大院渐行渐远，兰左月在庄园宽阔的二楼阳台注视着他们绝尘而去。

突然有种孤家寡人的感觉呢。她非常不雅观地翘起二郎腿，真的有种孤家寡人的感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