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忠准备去政事堂,忽然想了想,将家里几个年长的儿子叫来,他子女众多,当然不止这几个儿子,不过许多儿子皆外放为官,还有的子女岁数比较小,不能与他们商议。
这几个儿子同样身兼着官职,不过是京官,于是还在京城,还住在一个府邸里。
当然,李府不是侯府,比侯府不知庞大奢侈了多少倍。
“明年是我最后一博,若是征南惨败后,陛下仍重视柳招,为父只好为退路打算了。”
李宿担忧地说:“能退吗?”
“还是能退的,到时侯,我会主动向陛下请求,将柳招召回京城,配合他,将权利顺利地交到他手上。”
“若此柳招未必会讲仁义吧。”
“若他讲仁义,便不会派人刺杀那个小子了。指望他讲仁义,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不过我配合他,会省下他数年之功,为了不落口实,即便以后追究,不会将我家满门诛杀。还有你们,是如何教导子女的,看看李博元去了止回谷,做了什么!若不是他激怒了魏天王,老夫如何如此被动!从今天起,一起将各自子女约束好,低调做人,不然未来,你们皆不会有好下场。”
这是最坏的打算。
在这两年内,李怀忠依然想博一博,并且桌面上,他依然比柳招牌面大得多。
“郑开,你说要不要将那个小子弄到征南军中来?”
“柳总督,他有些小聪明,上次未杀死他,多半已经猜到了,不过好在他明智地看到了大局,危害大唐的不是你,而是李怀忠,因此一直未说。然而想将他重新召到征南军中,他必然不会答应。真到了那地步,反而会有更多的人猜出真相,对总督大人不利。”
郑开说这番话,带着一些私心。
将柳秀重新调回巴南,随征南军重新南下蒙南,万一再立大功,必然会受到柳招的器重,他们这几个贴心的幕僚便会多一名强敌了。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
再回到巴南道,柳秀想找死啊。
况且上次请将,乃是鲜于仲枢与诸位将领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谁会答应?再去蒙南,又不敢暴露真实的修为,不要说担任重职,连一名卫将都休想,顶多成为一名幕僚。
一名幕僚,便能改变战局?
而且直面甬罗王,柳秀本身也有些信心不足。
即便柳招通过唐皇下书旨,柳秀也会断然拒绝。
柳招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问另一个问题:“是谁放出的那句童谣?”
“未查出来,总督大人,也不要查了,天下痛恨李怀忠的人得有多少?天知道是谁有意放出来的。”
“为什么陛下无动于衷呢?”
“大约福天王并没有什么真正拿得出来的战绩,恰好此人八面玲珑,又替朝廷镇抚了黑狼狄部与黄狼狄部也有数战,谲胜罢了,但论谲诈,望云城之战岂不更谲诈,难道那小子是战神转世?”
福天王担任北疆总督,面对强大起来的黑狼狄与黄狄狼,也有些害怕,于是多次用计将两部一些重要的人物诱骗过来赴宴,于酒水里下蒙汗药,等他们昏迷后再将其杀死。
数次过后,他以为将两部削弱了,亲率几十万大军征讨,结果于乌哈河惨败而归。
但此人颇有些手段,或打或拉,居然不久便重新稳定住北疆局势。之后,福天王重新聚拢起大军,发起数次进攻,将黄狼王与一些头领抓获,送到大安城请功。
结果这些人,又被唐皇送到蒙南,赐给甬罗王。
也不能说不打,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同时打的也没名气。
郑开又说道:“没有多少人承认他的军事才能,又会阿谀奉承,陛下便不相信。但沾到了社稷,多少会起一些作用。”
柳招嘿嘿一笑,其他方面唐皇能容忍,沾到了江山社稷与皇位,唐皇便不会容忍。
“总督大人,你看,这里是止回谷,谷内有黑暗面,多年未现,现在才露出真面目,乃是黑日压大安之象,乃是大人入主中土之兆也。”
“严端,你勿要劝我。李相公已写来密信,说陛下知是小人作祟,并未对我起疑。”
“大人,李相终是老了,作祟之举多是柳招所为,一旦柳招上位,必对大人动手,到时则后悔莫及也。”
“我手握数十万雄军,即便柳招上位,我也不怕,到时见机行事吧。若他对我无歹意,我则替大唐守好北大门。若生歹意,再说不迟。你做一些准备,明年我赴京。”
“京城有许多关于你的议论,一旦赴京,陛下将大人扣留,不让大人回来,如何是好?”
“陛下早不是昔日的陛下了,他被那个姓柳的女子弄昏了脑子,即便扣留,只要我略施一些小计,还会准我回来,说不定还会赐给更多的赏赐与领地。再说,李相公还在京城呢,怕他作啥!”
那首童谣还是有些影响的。
福天王在北疆听到后,数日内皆是辗转反侧,或如柳秀所想的,只要能保住位子,他是不想谋反的,成功肯定是好的,一旦失败,什么也没有了。
但他内心处仍有些不放心,考虑了很长时间,作为赴京的决定。
不说李怀忠与我联手谋反吗,我现在主动送上门,真的想谋反,我岂不是傻子?
虽有些冒险,不过成功了,一能进一步以安李怀忠的地位,李怀忠地位保住了,他在北疆也就太平无事了。二是能打消唐皇的疑虑,彻底扫除那首童谣的影响。
“还是不妥啊。”
“什么不妥!我意已决!你们就我这一行,做具体的商议吧,以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