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丘伸出手，碰了碰志鹏的臂肘说道：“把你的宝剑拿开，志鹏。”顿了顿，他又平静地说，“你这样是赢不了的。如果他们动手，就会有人无谓地死去。一个真正的英雄应该知道谁是他真正的敌人。”

志鹏气得浑身颤抖，他突然感到无比困惑，无谓的人是谁？那些番人吗？还是指自己？或者蕾拉？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志鹏问道，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在他们中间究竟谁是我们的敌人？”

“愤怒是我们的敌人。”冷子丘充满睿智地说。他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房间那头的阿贾。“贪婪和恐惧也是我们的敌人。番人们没有了工钱并不会马上就死。你不需要现在就剑拔弩张，急躁也是一个敌人。”

志鹏领会了冷子丘话里的智慧，他把宝剑收入鞘中，然后退了回来。

“这样做才算聪明，小家伙。”阿贾说完，粗声嘎气地笑了起来。他朝房间那头的番人喊道：“我们建威商行很需要矿工，我阿贾愿意付很高的报酬。”昆仑奴的声音产生了一阵短促的回音。冷子丘身后的番人开始不安地窃窃私语，发出一片嗡嗡的声音。

蕾拉大声说：“建威商行给矿工的报酬从来都不高！”

阿贾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大声道：“我会付给你们食物和工钱！食物里有你们喜欢吃的咖喱”他接着说：“我的矿工们干一天活儿，我就给他们一天的生命！”

“什么，你准备用你从他们这里偷去的他们曾经的工钱来付他们未来工钱？”志鹏质问道。志鹏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不得不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冲过去把阿贾砍成碎片。

阿贾咧开大嘴笑了。“不错。谁为我工作，谁就能活下来。谁不为我工作。谁就只好等死。我给的报酬还不算高吗？”番人一直在交头接耳。令志鹏感到更为吃惊的是，他们中间有几个人居然立刻迈开脚步，朝阿贾那边走去，接着又有更多的人跟了过去。姆巴迟疑了一下，也加入了他们。

“等一等！”蕾拉喝住番人们，厉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番人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我们是矿工，”姆巴说道：“在阿贾手下讨生活，还是在别人手下讨生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姆巴，你不要你的自由了吗？”志鹏问道，“你决不能放弃自由！”

姆巴悲哀地望着他。“你是我们的朋友，志鹏。但是你不明白。你可能把自由看得和生命一样宝贵。我们不是，番人还要活下去。”接着，这一群番人步调一致地朝阿贾走去。

志鹏想努力去理解他朋友的话。番人以一个大集团生活在雨林中的，无论什么东西，他们都是大家一同分享。从前的他们挖掘土壤深处的树根，汲取那里面储存的水分和食物。他们大家紧密团结，互相依靠。

等到了罗浮山之后，他们就会为阿贾采矿。只要他们这个集体能够保存下来，只要“我们”还存在，自由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这太悲哀了！可是，有时候为了活下去，生活就可以无限地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