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一听,当即摆摆手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如今韩大哥和姐姐你们也是蒙难之时,就只剩下这些银两,如果都给了我们,再欠下几百两的外债,那叫我于心何忍,而且,如果光是钱的问题,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姐姐只需跟我说几个钱塘府里为富不仁的财主家在何处,也不是我十方吹牛,弄个一两千两也不是什么难事。”
红玉却摇摇头说道:“兄弟,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你这法子行不通啊。”
十方倒是一愣:“行不通?为何行不通?”
韩颜臣在一旁解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钱塘府虽也是江南大镇,但却和金陵不同,尤其当年方十二造反叛乱被平,这城中富户可经历了方十二匪军和官军前后两次洗劫,几乎已是倾家荡产,这些年虽是好了不少,但两次洗劫,都是切肤之痛,因而钱塘府这些富户,家中都不存余钱,除了些许日常开支,家财都寄在苏记银庄,如用大笔钱财,就拿着苏记银庄的借票,点兑银两,就算兄弟你走千家过万户,且不说费了多少功夫,就算凑来了这么多银两,恐怕也早惊动了官府,要被全城缉拿。”
十方这才恍然,眉头也皱了起来,“如此说来,倒还真不太容易啊。”
红玉又说道:“弟弟,既然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了,那姐姐的钱给弟弟用也是天经地义,这可是如今最合适能让你们进涌金门的办法了,弟弟就莫要推脱了。”
十方却也有些为难道:“倒不是我推却姐姐的一番好意,就算拿了姐姐的钱也远不够啊,除了我和碧桃,其实还有个妹妹,现在就在客栈,我们是三个人,难道韩大哥能把我们三个都带进去?”
韩颜臣一听却说道:“如果只是涌金门,别说三个,就是再多两个也无妨,只不过如果只是兄弟你和碧桃妹妹,倒是进去后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混上山去,但三个人目标太大,要想都上山恐怕就难多了。”
十方却回道:“那倒也不是,我那个妹子并没有中妖毒,她倒不需要到濯垢泉洗,只不过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姐姐也知道,现在钱塘府到处找丑女,我那个妹子,说实话比我和碧桃还丑,留在外面,我不放心啊。”
红玉却说道:“弟弟莫担心这个,方才我说了,那涌金门内就是歇马店,虽然名字叫歇马店,但却也是给人住的,而且条件环境可比外面的客栈强多了,如果那个妹妹不用洗泉,就让她先留在歇马店等候,至少,真没人敢在人间福地抢人的。”
韩颜臣也说道:“的确如此,兄弟,就让那妹妹先留在歇马店,如果兄弟不放心,倒是也可以让玉儿化作奴仆,陪着你那妹子在歇马店一同等候。”
红玉却摇摇头,“这个恐怕不太妥,倒不是我不愿意相陪,而是那人间福地人多眼杂,认识我的人也多,万一到时候被人给认出来,那可是大大的麻烦,这你岂能不知?”
韩颜臣这才恍然般也点点头,“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兄弟放心,你那妹子留在歇马店必定无碍,而且等我们进去,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熟人,毕竟就算是人间福地,也多是家资巨厚或者官宦之人玩乐,尽管如今我成了叛贼之后,但我爹爹当年对下属可都极厚,而且如今钱塘马上又要开万花大会,必定遍请名流,如果真能碰上个既能上山,又感念我爹当年厚恩的属下,或许就能拜托其让我等上山,只不过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却也并无大的把握。”
十方虽然一直只信奉一朝天子一朝臣,人走茶凉,但一听韩颜臣这般一说,觉得这也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吧,又想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十方就多谢大哥和姐姐的厚恩,等我们洗去妖气,这一千两白银我一定想办法如数奉还。”
韩颜臣和红玉一听都面露不悦,同时说道:“兄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来,难道你并没有把我们当做一家人吗?如此,那我们可就要再说报答兄弟你的救命之恩了。”
十方赶忙赔礼笑道:“大哥姐姐莫怪,都是我口无遮拦,信口胡言,既然如此,我们今后谁都不能再提着报恩二字。”
韩颜臣这才笑道:“兄弟这才说的极是。”
四人又商量了些细节之后,十方就想带着碧桃告辞,等明日带着阿丑一起再来,哪知道正这时,却突然听到那残垣断壁的黑暗深处,隐隐传来一阵时断时续的诡异歌声。
那歌声一会儿抑扬顿挫,一会儿又低沉无音,有声时如女子哭啼,而无声时更令人毛骨悚然。
四人同时都听见这歌声,十方登时就想起来那老板娘曾说过,自从今年开春以来,这艮山门内就闹了鬼,不时传出鬼唱歌的声音,难不成这就是那鬼的歌声吗?、
碧桃最是胆小,加上也听了老板娘煞有介事说闹鬼,此刻登时吓得脸都白了,一下子缩进十方怀里,颤声说道:“十哥哥,真的有鬼。”
红玉也早听闻艮山门内闹鬼,但之前一直不信,此刻也不由得脸上变色。
但旁边韩颜臣却毫无惊慌,对十方和红玉说道:“你们莫怕,这倒是件怪事,我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当初是每隔几天,才有这声音,如今是越发频繁,但都是半夜才有,我也曾循声去找过,但什么都没找到,后来听多了,反而还觉得挺好听的。”
“好听?”碧桃脸都绿了,“这分明就是鬼叫,哪里好听了。”
十方也听这歌声是咿咿呀呀的,没一个字听得懂的,除了凄凉之气,也没听出来哪里好听,同时心里也有些好奇,便对韩颜臣说道:“大哥,麻烦你照顾一下碧桃妹妹,我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可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