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令昭却说:“这是谁?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你认识?”沈和靖讶异,便把方才吴姑娘的话说了。
“翠红楼、翠红楼……”左令昭喃喃道,“就是觉得眼熟,在哪儿见过似的。”
众人叹息了一回吴姑娘遇人不淑,各自打道回府。
第二日左令昭却忽然来见沈和靖,沈和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沈夫人笑她,“你比东屋里那只大胖白猫还懒呢。”
沈和靖匆匆打扮了去见左令昭,“你起的这么早?”
左令昭快步上前道:“哎呀我憋不住了嘛,告诉你一件事,昨儿那姑娘姓什么来着?”
沈和靖道:“姓吴。”
“是了,”左令昭道,“她怀的是我表亲家的孙辈。”
英国公府亲戚众多,论起辈分来更是错综复杂绕的人头痛,沈和靖每每和左令昭出门,左令昭总是说“别回头,后面那个很像是我们家的亲戚”。沈和靖还没睡醒,打着哈欠问:“你的表亲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哪一个表亲家的?”
“陆家,”左令昭愤愤道,“太常寺卿陆家,哪天咱们不是刚见过他家公子么?看着人模狗样的,喝!什么东西。”
沈和靖的哈欠没打完差一点儿就咬到自己的舌头,“谁?”
左令昭推了她一下,“人家大清早的跑来和你说,你有没有好好听?陆家陆家陆家!”
沈和靖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左令昭道:“他家叫堂会,常常叫翠云楼的姑娘去。昨儿晚上他家又摆酒,我和几个表姐去玩,有一个表姐因说起来乐班中少了一个顶美的女乐儿,有小厮饶舌,便说这个女乐儿挂拉上了侄少爷,家里瞒得和铁桶一样,也不敢叫这个女乐上家里来了。我一想觉得不对劲,就叫人去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可不就是姓陆的和昨儿咱们在寺里遇见的那个吴姑娘么。”
陆公子清俊的面容从沈和靖眼前一闪而过,沈和靖忽然觉得心里有一扇门砰地关上了。红鸾星藏在云里头,被乌鸦搂住了,成了黑鸾星一颗芳心终究是都错付了。这日送走了左令昭,沈和靖越发不愿意出门,日也不大爱说话。沈夫人这日道:“二门上那一群东西是不是又聚赌了?”
沈和靖点点头,“管不住啊,怎么办?”
沈夫人道:“我来处置,咱们家原搅合不过这么些人来。”又问沈和靖,“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最近看你总是没有精神?”
沈和靖摇摇头,“没事,最近觉得春困,总是睡不醒。”
有一次沈和靖远远地看到沈夫人和沈江东站在绛云楼上谈话,沈夫人穿着宽大的吴罗褙子,袖摆从栏杆上垂下来,随风飘动。沈和靖觉得他们夫妇像在天上一样,她也不敢出声唤二人,“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沈夫人夫妇二人说着说着仿佛是起了争执一般,沈夫人身子向后仰,忽然就从绛云楼二楼栏杆上一跃而下。她衣袂飘飘,翩跹如仙子。春风吹起她的裙摆袖幅,又好像是硕大的玉色蝴蝶。沈夫人轻轻巧巧落在花丛间,稳稳地站住,而后回头看了眼沈江东,面有得色。沈和靖不由想起了前朝神仙图卷里的神仙。
沈夫人的父亲师从剑道名家,沈夫人家学渊源,身手不凡。沈江东以前曾对沈和靖说:“你母亲的轻身功夫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