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啸篁带着审度与质疑抬起眼睛,和军师沉稳的笑容对视,再厌恶的撇开眼。
“但愿真能如你所说。”
军师再次弯腰:“傀虞抓回来的那个人,还请君上做主,还回去吧。”
娄啸篁:“凭什么。”
军师尽量诚恳的回答:“为的是四季谷没法光明正大的寻我们麻烦,若他们铁了心计较而来围攻,反而于大业无益,君上就请稍作忍耐吧。”
娄啸篁冷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军师也没再拖沓,转身就走下了楼梯。
刚走到一楼,就见一位衣着面容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族人朝自己走过来。
他认得那个人。
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人抬起眼看了一眼,就是短暂的一刹,却没有得到军师的回眸,两人贴着身体走过却没说话,等到军师走到黑血湖心桥上的时候,那人才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了身边。
“怎么样了。”
出了湖心岛,‘军师’才开口。
黑影低伏着身子:“枯谬魂被斩灭了。”
‘军师’对此丝毫不觉得意外:“原本也没打算一抹枯谬魂就能拦住她,现在在哪儿。”
下属心虚的迟疑了片刻,等到他不耐烦了马上要再催促的时候才说回答:“在……锻血堂,剿灭了整个锻血堂。”
‘军师’猛然回过身:“你说什么?”
下属这下子更是战栗不停,胆也不敢违抗,只能顺应的再说一遍:“她和其他几个同门一同,用了封魔印、净心印等咒术结阵,彻底……彻底灭杀了整个锻血堂。”
‘军师’的脸扭曲了一下,皱着眉:“那她现在在哪儿?”
对方应答:“应当是在回莲花峰的路上,只是锻血堂的血族都死了,没办法继续操控着莲花峰上的弟子了。”
‘军师’摘下面具,把散着的头发束起来用发带绑着,揉了揉脸。
“我要去见她。”
对方似乎听见了什么格外可怕的话,想要拦着却又碍于身份不敢,看着要是比刚才还为难胆颤了。
“那莲花峰上……?”
摘下面具之后的脸俊俏却也带着些单纯,仿若只是个普通的散修少年一样。
正是在与任般若交手时伤了任般若,又被锁情剑狠狠击溃的萧惭。
“计划不变。”萧惭沉思了片刻之后回答:“让血族直接去拿那颗心。”
见黑影下属迟迟没有应诺,萧惭转过身:“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下属这才敢回答:“奴不敢,只是血族怎么才能听奴的话。”
萧惭忙着给手臂缠上护腕,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在把布条塞到缝隙里,一直手系起来极其不方便,于是用牙齿咬了一下。
“去锻血堂捡两具娄啸篁熟悉的尸体扔到浴战堂黑血湖边。”
“娄啸篁很轻松就能看出来他们死于封魔印下,日后再告诉他莲花峰的弟子京墨带头用封魔印灭杀了锻血堂的全部弟子,且莲花峰上我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只待他这股东风了。”
下属了然:“奴这就去办。”
随着话音的最后一个调调的消失,那绺脏兮兮的烟雾也消散的干干净净,萧惭提起左手的剑在右手腕上狠狠的划了一刀,眼看着血流出来却丝毫不动容,把那把剑扔到地上埋好,再用缠好的布条挡住伤口的地方,恰到好处的捂着,血就从指缝中缓缓地溜出来了。
就这么一路踉跄着走在树林里,萧惭的眼神空洞而平静,看背影你似乎真的会相信,他真的只是个被追杀的无辜散修,侥幸逃命之后在四处游走着。
萧惭依在树上,血液滴在草叶间,顺着杆茎落入大地,再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剩下一小块略暗于旁边的湿土。
远处等待已久的那只队伍走近,偶尔有人低声私语或是平心探讨,熟悉的人走在熟悉的人身边,虽然队伍并未欢声笑语,但萧惭却感受到了那份让人心向驰往的温度。
那原本是属于他的。
那是他穷尽一生必须要找回来的东西
想找回这温度的心情,怕是至死才能了绝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