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陷入痛苦的挣扎中,度昭只能袖手旁观,不知如何是好。
“杀了我!”囚徒恳求道。
度昭岂肯无故杀人,拒绝动手。
“你体生野火,已配杀我。”囚徒心情激荡,自眼窝穿过的锁链根部蹿血迸出。
在大多数武修的认知中,自杀,一般都是懦夫所为。
囚徒因度昭体内不灭野火,将其视作有资格杀他、解脱他的人。
度昭不知囚徒困在此处有多久了,囚徒是好是坏,更无从查起,不愿随意杀人。而且度昭被大力吸来,那般霸道修为根本不是无名懦弱之辈能做到的。
囚徒又失去了清明意识,小空间里,杀意纵横,并非故意指向度昭,可那杀意仅仅一瞬间就让度昭遍体鳞伤。
囚徒感应到了度昭体内的野火,一道悲哀的声音响出:“吾辈萧萧,乃非过客。”
度昭被囚徒吸到身前,囚徒开膛破肚,浑身绽裂,将度昭包裹进去。
囚徒体内竟也是野火不灭,只是那种火星绝非凡俗,囚徒将自己的野火压进度昭体内。
“无论你我是敌是友,野火不灭,吾非过客。”
度昭不堪囚徒野火的煎熬,想要挣脱,却力不从心。
囚徒的野火进入度昭体内后,既没有想象中的爆碎身体,也没有与他自己的野火融合,只是潜伏进身体深处,无论度昭如何努力,都察觉不出外火的存在。
“阿月。”这是囚徒最后的声音。
度昭小心万分地从囚徒体内爬出。囚徒实力如此高强,不但没有杀他,甚至还赠予了他一身野火,度昭不傻,知道这是难报的恩德。
度昭取出一坛酒,在囚徒尸体前祭下。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锁链,度昭忍住伤心,打算用黯灭短刀劈断锁链,还无名前辈死后自由,不想全力之下,连个声响都没有。
度昭催功入刀,无效。刀芒,无效。
被人囚此不知多少年,却连死都不得自由吗?
度昭大怒,发疯似的狂砍锁链。
嘣的一声,黯灭短刀竟然缺了道小口子。锁链不知是何种材质打造,竟然连个刀痕都没有。别说刀痕,度昭发疯砍劈,就连丁点声音都没有。
度昭呆呆地傻愣了很久,最终告罪道:“前辈,自由总比完尸好。如果您要怪我,我死后任凭前辈打骂。”
度昭将囚徒的骨肉一刀刀地切开,担心地面脏,度昭解下衣衫,铺在地上,摆放囚徒尸身。
度昭将囚徒碎尸,又在衣衫上重组。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体力活,度昭承受的惭愧自责,超乎想象。
仅仅刚重组完上半身,度昭已经脱力。连刀都提不起来了。
耗时很久,重组才完成。度昭本想将锁链也带走,却发现锁链入地,不知有多深,挖了大约百米,依旧不见希望,只好放弃,日后再来。
度昭以长刀护住衣衫,防止石层水波破坏囚徒遗容。
破开江面冰层,度昭直奔漂流雪原,打算将囚徒埋葬在断碑之旁。
早已经过了八月十五,可人们发现月亮更大更圆了,但却更黯淡了,如同枯灯将熄,让人内心惶恐难安。
度昭将囚徒好生安葬,举头望明月,叹道:“连你也为他伤悲吗?”
千古武道,真风采者有几人?
那日,紫衣男人在海边一袖扇飞无数门徒游侠,嘲笑龙门境不过蝼蚁。
度昭自认他甚至连个强大的蝼蚁都算不上。
“人生苦短,哪里有时间伤怀浪费,妄自菲薄?”度昭特意埋了两坛酒在坟旁,“有朝一日,我度昭有资格与前辈共饮时,再来看您。”
回到江村,度昭发现村民都在院子街道上仰头看天。
“不会掉下来吧?”
“这谁能说得准?”
……
天上圆月越来越大,甚至都能感觉到它在靠近。
这一夜,凡人武修全都举头望明月。
高空之上,三人排立仰首。
“看来没有杀干净啊。”
“显而易见!”
“老规矩?”
“当然,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十字光芒耀眼天堂洲上空,纵贯东西,横跨南北,非凡修能为。
十字光芒在空中停留片刻后,横掠飞向瀚虚洲。
好像什么都没碰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十字光芒划空飞过混元岛、圣手峰、雅鲁森林外环、紫薇阁、极夜之地,最终消失不见。
圆月突然大亮,而后变小,撤回原有轨道。
天堂洲,亿万百姓武修匍匐礼拜,赞颂神卫世人。
“你看,有人会出手的,我们好好享受就好了。”
“他们回来后,还会让我们如此安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