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肉松弛,眼皮松松地垂下来,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喘息着,叹着气,黯然道:“我已经老了……老了……”
陆小凤看着他,饶是他此刻极为担忧西门吹雪,也不禁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的确已老了。”
阎铁珊失落的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付一个老人?”
陆小凤默然,他想到那个年久失修的大宅,那个无味的葡萄美酒,想到因为为自己出头,而被打击失魂落魄的西门吹雪,纵然心肠变得及软,也无法回头,他说道:“因为这老人以前欠了别人的债,无论他多老,都要自己去还的,也必须还。”
阎铁珊忽然抬起头,大声逼问道:“我欠的债,当然我自己还,但我几时欠过别人什么?”
陆小凤道:“也许你没有欠,但严立本呢?”
阎铁珊的脸又一阵扭曲,厉声道:“不错,我就是严立本,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的严总管,但自从我到这里之后,我……”
“好大的胆子!”就在此时,苏择忽然叫道。但见他手中尚未丢下的重剑一挑,顿时浩瀚无极的剑气,沛沛然充塞整个天地,宏大剑气通天彻地,让周围数里之内所有生灵都有种置身太阳中的感觉,浩瀚无边、炙热无匹,却只是一种直抵灵魂的温热,没有半点滚烫。
剑意冲荡天地,苏择手中之间请挽,顿时沛然剑气从长剑上射出,高高飞起,似要飞入那高不可及的九天之上。可怕剑气掠过数里之内所有心神,让所有人心神一震,脸上露出恐惧与不可置信的神色。就见剑气纵横,忽然苏择一剑挥出,顿时冲霄剑气,竟化作一柄纯净无暇、恍若琉璃的透明剑器,如同九天星辰陨落,带着浩然无匹之势下落,沛沛然莫可抵御。
“轰!”
星落大地,一股浩瀚气劲轰然炸开,却没有任何人受到震动,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吹起。因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他们不得不停,当琉璃剑器已经插在院中大地上。立刻以插在地上的琉璃剑器为中心,一个覆盖方圆上下百丈的巨大气场,像是圆形的琉璃罩,倒扣地上,笼罩方圆一里范围。
气场中,劲气消弥,刀光乍敛,一里之内藏有江湖好手无数,此刻除了被苏择标注为友军的花满楼,其他人再以没有一人能提起一丝一毫的内力,就连行动都变得极度迟滞,恍如置身泥潭之中,提不起半点力气。因为上下八方,方圆百丈之内俱被无形力量封锁禁锢。不仅是劲,也是气,是领域。
“我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下暗手。”苏择缓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阎铁珊的肩头,将他往旁边一推。随即剑气消散,气场瞬间消失,顿时冷光破壁而出,一柄发亮的剑,从水阁墙壁中穿出,露出冰冷的剑锋。
阎铁珊脸色大变,因为这柄剑刃所对的地方,正是自己刚刚自己所依靠的地方。霍天青的脸色,也已铁青,他霍然长身厉声喝问:“是谁下的毒手?”
“是我!”银铃般清悦的声音,燕子般轻巧的身法,一个人忽然从窗外一跃而入,一身黑鲨鱼皮的水靠,紧紧裹着她苗条动人的身材,身上还在滴着水,显然是刚从荷塘里翻到水阁来的。阎铁珊冷眼地看着她,狠狠的说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那人已经已扯下了水靠的头巾,一头乌云般的柔发披散在双肩,衬得她的脸更苍白美丽。可是她眼睛里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狠狠地瞪着阎铁珊,厉声道:“我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就是要来找你算一算那些旧债的人。”
“她就是请我来讨债的债主,但是现在我忽然觉得,也许我并不清楚,这笔帐究竟是不是该讨?”这时候,陆小凤在一旁冷声说道。他冷眼望着丹凤公主,眼中没有一丝温度。陆小凤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他对女孩子想来是温柔,体贴,且极具包容性,总能够宽恕她们几乎所有的错误。
但是现在,陆小凤忽然不想宽恕了。对于大金鹏国与三位忠臣之间的债务,陆小凤只见已经感觉自己知道大概,但是丹凤公主近乎杀人灭口的举动,也让陆小凤彻底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如果西门吹雪不曾出事,陆小凤或许会因为心中的怜爱,不愿意怀疑一个漂亮的女人。
但是如今,为了这笔不清不楚的债,西门吹雪已经将自己剑道都折了进去。比起对于西门吹雪的愧疚,丹凤公主在这里便已经毫无半点位置。为了西门吹雪所付出的代价,陆小凤决定彻底摒弃心底的所有情感影响,真正找出所有的真相,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为此,他必须想办法救下丹凤公主,这个最重要的当事人之一。
因为苏择已经举起手,熟悉的绯红龙影,缓缓浮现!
“太亘六论神佛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