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用炭笔歪歪斜斜地写了好几张草纸,将钟锦青骂得狗血淋头。阿孤郑重地将草纸折好,装进怀中,而后让顾娇戴上斗笠,将脸抹黑,上牛车。他如今可不敢让顾娇一个人在家。
顾娇一脸愧疚:“让你做不成买卖了。”
阿孤却笑道:“这回阿孤不会再让夫子饿肚子的。”他将货担拎上牛车,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大锁,将门锁上了。
“阿黄,你要看好家呀。”他拍拍阿黄的头,阿黄吐着舌头,乖乖地卧在门口。
牛车缓缓驶动,顾娇坐在牛车上,仍旧一脸的愧疚。
阿孤安慰她:“无事,再过一阵子,我也是要离开清平镇的。”
顾娇侧头问他:“是要寻妹妹吗?”
阿孤点点头。顾娇却是再次暗暗下了决心,日后回到顾家,定要帮阿孤寻妹妹。顾家人脉广,五湖四海皆有生意,比起阿孤独自一人寻亲,自是要容易得多。
正是和风暖阳,路边种着整齐的树木,簌簌摇晃。顾娇虽然戴着斗笠,仍旧被晒得有些不适。往常她不是没有坐过牛车,但那都是铺着又软又厚的褥子,上头挂着粉帐,还备着暖壶点心,也只有在郊外踏青的时候来了兴趣而坐上一坐。
阿孤心细,已经将牛车驾得极慢,但顾娇面色却越发的不好。她,她,想上茅厕……
顾娇吞吞吐吐和阿孤说了,阿孤左右看了一下,离道路不远处有树林。
顾娇顾不上矜持,往树林里去了。阿孤割了一把草,喂与老牛。
远远地,一匹马儿疾速弛来,一个长得极为俊俏的公子哥骑在上头,见阿孤在一旁喂马,便勒停马儿,从怀里掏出一颗银锞子来,朝阿孤扬着:“小兄弟,朝你打探个人。”
阿孤看着他手上的银锞子,睁大双眼:“公子尽管说。”
公子哥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幅小小的画像:“小兄弟可是见过这位小姑娘?”
阿孤仔细地看着画像,略有些失望地摇摇头:“没有见过。”
公子哥爽朗地笑起来,仍然将那颗银锞子丢给阿孤:“小兄弟,赏你了!”说着一夹马肚,驰骋而去。
身后的阿孤仍旧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顾娇许久才从树林里出来,脸烧得像是腊月的火炉子。阿孤却细细地打量她一番,将手上的银锞子给她看:“今晚我们可以住客栈了。”
顾娇气息奄奄:“咱们不赶回去吗?”
阿孤看她:“怕是赶不及。”
当到了清平镇下车时,顾娇还有些迷糊,时辰还早,似是离茅屋也不远啊。为何阿孤说赶不回去呢?
他们先到的清平学堂,一棵梧桐树长在学堂前,朗朗读书声从里头传出来。梧桐树下支了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纸墨笔砚,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看着他们。
见他们正要迈进学堂去,那书生叫住他们:“哎,小兄弟,做什么呢?”
阿孤迟疑了一下,走到他跟前:“这位大哥,我们要进去寻夫子。”
“哦,寻夫子做什么?”那书生饶有兴趣道。
阿孤将那几张草纸从怀中掏出来:“钟锦青品行不端,枉读诗书,我们是来将这事告知夫子的。”
“钟锦青啊……”那书生笑着,伸手便要接过草纸。
阿孤猛然缩回手,自言道:“哎,拿错了!”他佯装惊慌地摸摸胸口,而后愁眉苦脸地说,“怕是昨晚天黑,拿错了。”说着便拉着顾娇往牛车走。
待走远一些,顾娇才压低声音问:“为何不给那人?”
阿孤摇头:“那人听到钟锦青的名字,似是打趣的样子,可能和钟锦青相熟,说不定还是猪朋狗友。”
后头,那书生伸了个懒腰:“嗟,锦青贤兄又玩大了,幸好今日是我轮值。不行不行,得敲他一顿,便去那秋水小院好了。”
“那如何是好?”顾娇一时也没了主意。
“那学堂夫子的温太太却是个好管闲事的,她本身醋劲大,管夫子管得严,平日对学生抛妻弃子的行为分外憎恨。”阿孤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