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沈小婉肉身周期性腐烂时，意识也如同死者飘到了地狱的前台——无死之地。

好冷！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赤着脚正站在一条涓涓细流上，谷地的碎石压得她脚底板生疼。

这里是哪里？为何同沈鸢小屋前的那条小溪如此相像？

沈小婉的神识在一瞬间的思考下，整个人忽然站在了沈鸢的小屋内，屋内陈设如同三年前她刚刚行凶过后一样，鲜血溅到天花板上，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滴到她的脸上。

她慌张的离开屋子，偌大的森林仿佛陷入了集体沉睡，人声，脚步声，什么都没有。自沈小婉来了之后，原本住在村中的人化为了深灰色不能说话的影子在村子里走来走去。

“牛叔，潘婶——？”

就在沈小婉不能确定的时候，一道纤细的灰影从沈鸢的屋子走了出来，在井边弯腰打水，然后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仿佛地上的血迹和屋内撕裂的衣服和碎肉都无法被看见。

“沈鸢？”沈小婉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内心扬起一阵恐惧，她忽然转念一想，沈鸢不可能还活着，她早就转世投了胎，不记得上一世的事了。

她所在的地方是无死之地幻出的环境，据说每个人的无死地都略有不同，那些灰色的影子是这个人记忆中非常深刻的人才能在无死地中出现。

沈小婉没有尝试探索过无死地究竟有多大，但她知道自己不是死了，而只是暂时脱离了肉体，进入了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

如同在死亡和生存之间多了一个中转站，这便是无死之地的作用，如果一个人真的即将面临死亡，无死之地也会被摧毁。

“为什么是沈家村..”沈小婉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她心中无比痛恨这个小小的村子，痛恨自己为什么出生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僻小村中。

倘若她出生在京城，哪怕是丫鬟的女儿，也是可能有小姐的命的。

沈家村，沈家村..她一提起这三个字面容就不断扭曲起来，她狠狠拽着自己的裙角仿佛将整段记忆在掌中撕碎一般，可她越想揉碎，她的意识就越清晰。

这种念头越强烈，她忽然发现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具体，具体到沈小婉能看清楚灰影的行进轨迹，甚至是他们的记忆。

沈小婉看见牛叔的影子牵着驴从镇上回来，将卖柴得的八钱银子藏了三钱在柴房底下的罐子里——她看见潘婶在牛叔出门时，提了好几壶烧开的热水去村外香道搭起茶棚的年轻茶掌柜那里，帮忙擀面烙饼，脸上带着少女般的羞涩。

镇上..镇上其他的人都有这样或多或少的小秘密，她惊讶的从村子里走进沈家大宅，发现沈

家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们的秘密从灰色的影子中浮现，成为一团挂在脑袋上的黑云。

沈小婉伸手一摘，就摘下了这些秘密果实，或酸或甜，却都足以毁灭一个人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