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里还高兴,得亏这李婵儿没去,不然还要抢阿胥风头的。
当李氏掏出名帖的时候,太妃府的仆从看了看名帖,又看了看李氏母女俩,直接便叫了侍卫将两人押下。
李氏可没料到还有这么一遭。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这群蠢仆!没瞧见这帖子么!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方才还一直笑脸迎客的仆从如今寒下脸来,也颇有几分唬人的气势:“我正是瞧见了帖子才如此!帖子上请的乃是肃安郡主,你二人是何人?竟敢偷了郡主的帖子,妄图混入春日宴!宴中有多少贵人,你们晓得么?万一冲撞了,那是多大的罪过,你们明白么?”
李氏才不吃这一套:“我乃是你口中这郡主的婆母!你今日如此羞辱于我,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来建康城一年有余,李氏也算是做了一年的贵太太,但她骨子里的乡野气,却半分都没有消减。
而站在一边的谢胥,再次感受到了一年前马球会场前的那种难堪。
但她知道,她没法子拦住母亲的,母亲是谁的话都不肯听的。
那仆从听了李氏的话,也并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他是太妃府的人,他的职责就是审核一切进出太妃府的人以保证朱太妃娘娘的安全,怎么可能让一个拿着别人帖子的不知来路的老妇带着她浓妆艳抹的女儿随意进出太妃府?
谁知道这老妇是不是偷了郡主的帖子,带着她不入流的女儿想要攀个高枝儿呢。
再说了,他是太妃府的人,职责所在,就算这老妇真是肃安郡主的婆母,也万没有因此怪罪自己的道理。
“若真是如此,为何郡主未同你二人一道前来?”
萧明漪自然是不可能来的。
李氏就是故意避着萧明漪的。她对萧明漪不愿意让谢胥嫁给萧映淮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就是想让谢胥今日找上一个贵重多了的皇子皇孙做郎君,来日给萧明漪一个“惊喜”,叫她悔不当初。
她又怎么可能专门把这事儿告诉萧明漪,让萧明漪“阻拦”自己?
更何况,她就算说了,按着萧明漪那清高的样儿,也不可能愿意给阿胥撑场面。
所以她自然是没有与萧明漪说过这事儿的。
李氏支支吾吾没能说出个理由的样子早就映入了那仆从的眼帘,仆从心下了然,这帖子,定然是这老妇偷的,不然为何会如此心虚呢?
所以他立刻命人将李氏母女抓了起来。
眼看着她二人就要遭一场灾祸,一队奢华的车驾出现了。
车驾中还有一个特别突出的骑马的郎君。
那是萧映淮。
车驾马车中坐着的,是庆安公主高泌。
萧映淮是那么显眼的一个人,几乎是他一出现,谢胥就发现了他的存在。谢胥又看了看自己的情状,恨不得钻到地底下。
他那么耀眼,自己如今却如此丢人,谢胥实在是不想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萧映淮面前。
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看向他。
她看见他以她平生见过的最温柔的神色,扶着一个女郎下马车。
她看见他以她平生见过的最珍惜的神色,看着那个女郎。
她看见他以她平生见过的最小心的姿势,护着那个女郎往自己这里走来。
可是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这样也挺好的。谢胥想。
但李氏却不这样想。她大声喊道:“萧世子,您瞧瞧这恶仆,是如何对我的!咱们两家,可是亲家!他在打我的脸面,就是在打你们萧家的脸面。”
这时,谢胥看见萧映淮回过头来,看着她与她的母亲,神色很快就从方才的温柔,变成一种疏离而冷漠的样子。
“哦,李夫人,这是怎么了?”
他那样看着自己,谢胥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脸,全在此刻丢光了。
自己灰头土脸的被压着跪在地上,脸上还化着低劣又难看的妆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什么漂亮的款式,谢胥一点儿都不想让萧映淮看到这样的自己。
他身边的女郎,仪态娴雅,穿着极华丽的百鸟朝凤广袖月华裙,头上还有贵重的发饰。可是这一身在那女郎身上并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老气,只会叫人觉得这女郎贵重又端庄。
谢胥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叫身边有如此佳人相伴的萧映淮,看到现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