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因为我是独孤信的女儿。”
一个线装书就能到到宇文泰的一把“匕首”了,谁知道这副与军事有关的马掌,又能换来什么“厚赐”呢!
只可惜匠人并未听懂伽罗的话,在把马掌进献给安定公后,安定公大加赞赏,不光厚赐了他和家人,还把他收编入军队,专门为军马制造马掌。这匠人摆脱了下等人的身份,升为军户,不光得到了旁人羡慕的眼光,每个月还有禄米可领。
愈是这般,他心中愈是不安,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主意是伽罗出的,告诉了安定公。
“独孤七娘子?”宇文泰靠在三足凭几上,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上次的线装书也是她做得,听说她还制作了铁锅、草纸等物,独孤信这个女儿,可不容小觑啊!”一旁的赵贵有意提醒道。
“不过区区一女子,有何不容小觑?元贵将军太长他人志气了!”不以为意的是宇文泰的侄儿宇文护,他的年纪和宇文泰相差不多,虽说是侄儿,但说兄弟也无妨。
赵贵一向不喜这个宇文护,曾暗中劝说过宇文泰提防,但是宇文泰众多儿子中都没有一个能胜过他,所以反而多加维护。赵贵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暗处观察宇文护,不让他刻意做大。
无论宇文护和赵贵等人说什么,宇文泰都不发一言,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不知是谁说了句:“四郎君似乎和这位七娘子……”声音虽轻,也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房中更加寂静无声了。
宇文泰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份巧思,确实值得奖赏。”
给独孤伽罗的奖赏,竟是叱奴夫人亲自前往送达。
崔夫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对外没有明言,但宇文泰这么多年都未曾再娶,这位叱奴夫人显然就是宇文府的女主人了。
碍于“妾不为妻”的礼法而已!
若没有这层礼法,叱奴夫人早就是安定公夫人啦!
崔夫人郑重其事的在东院正堂接待了这位叱奴夫人,两个都以夫为天的女子,又都十分柔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崔夫人叫来正在上课的伽罗,伽罗也是第一次见叱奴夫人,竟发现祢罗突除了那双明亮的眸子和叱奴夫人想象,其余一点儿也不像。
大约更像宇文泰的缘故。
难怪得宇文泰喜爱。
伽罗向叱奴夫人行了大礼,乖顺的坐到一边。
叱奴夫人却把她叫到跟前,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然后才对崔氏说道:“妹妹真是好福气,有了那样的郎主,又生出这样的女儿来,实在教人羡慕非常呀!”
崔夫人笑道:“叱奴姊姊太过夸赞了,妾也十分羡慕叱奴姊姊,有两个芝兰玉树的儿子呢!”
叱奴夫人掩袖笑道:“祢罗突倒也罢了,豆罗突却实在调皮呀!只是我那两个儿子再怎么也及不上伽罗这一个小娘子呢!瞧着,连安定公都送来了赏赐。”她又拉着伽罗的手,温柔的说道,“那马掌真是个好主意,不知能救下多少军马,安定公十分感念你能想出这个主意。”
伽罗脸上带着合适恭顺的笑容,答道:“承蒙安定公与夫人谬赞,儿只是胡乱想的,也只是有个想法,至于如何做,都是生铁行匠人的功劳。”
“安定公已赏赐过那匠人了,这一份是你的。”
这次的赏赐是一些绸缎布帛并一些金银首饰,算得上寻常,不像上次那把匕首来得突然。
伽罗无来由松了口气,又行礼谢过。
叱奴夫人愿与崔夫人促膝长谈,伽罗先行告退,走到半路,就见郑先生面带忧虑的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