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诸人散尽,各自回府。
郑译对自己的问题没有答案而不服,仍要追问杨坚,杨坚见此时四下无人,只好说:“若我为梁帝,弃城渡江,直据丹阳,返回健康。”
“妙策!可你为何说梁帝不用此策?”
杨坚道:“南梁偏安一隅日久年深,早已失去斗志,加上刺杀安定公事败,可梁帝却以为安定公命不久矣,便觉此次大军虚行而已。梁帝优柔寡断,不会离开江陵的。”
郑译抚掌大笑:“看来此次我军必然大捷!”
杨坚皱了皱眉,却道:“于谨、宇文护等人虽有治军之才,却无怜悯之心,吾深恐南梁百姓多灾。”
郑译一愣,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乱,百姓亦苦。可只有那罗延你才心系百姓,旁人……大约只论战功了!”
二人皆都沉默下来,跟在他们身后的伽罗听到了所有的对话,看向杨坚的背影,不由带了些异样的深沉。
虽然伽罗对祢罗突没有男女之情,可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危,大军的战报会时不时的传回安定公府上,独孤信也会在朝堂上听到些消息。但古代消息毕竟闭塞,而且时间拖沓,很可能此时传回的即将对战的消息,那边已经打完了。
她把这份担心用在了抄写经书上,既能聊表寸心,又能让自己平复下来,倒也不错。
崔氏见女儿难得安静,而且还抄起了佛经,很是欣慰。她自然知道这是女儿对祢罗突的心意,可是却完全误解了,以为女儿对祢罗突有情。
她开始思索,要如何说服郎主与安定公家联姻呢?
崔氏的想法伽罗无从得知,她只管抄好经文,半个月后拿去般若寺供奉到佛前,以示诚心。
第二次来到般若寺,在大雄宝殿里,伽罗遇到了杨坚。
杨坚穿着一身灰色的缁衣,与那日在别院所见到的一般,只是在佛前更加显得庄重了。
“我与法师讲经辩道,正要回去。”杨坚见到伽罗,略略施礼说道。
伽罗也行了一礼,道:“我抄了一些经文,供奉到佛前求个平安。”
“是为了宇文四郎君?”不知为何,他会问出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嗯,”伽罗没有否认,把经文亲自放到佛前,行了跪拜大礼,又布施一些五铢钱,才算完成心意。
杨坚看着她做完这些,才问:“七娘子可愿到舍下品茗?”
伽罗一笑,颔首道:“那就叨扰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杨坚的别院,还是那个朴素的房间,只是比之前多出了一副茶具。
伽罗奇道:“不是说这是南人的微末小计,为北人士大夫所不齿吗?”
杨坚却道:“众生平等,不分南北。莫非七娘子也觉得茗茶难登大雅之堂吗?”
伽罗忙道:“我怎会有如此想法?”只是,在杨坚拿出茶饼准备烤制时,她又道:“我是俗人,吃茶只爱吃原味,不爱加那些调料。那罗延待会儿可否在加调料之前给我?”
杨坚并没有说什么,稍微讶异之后,点了点头,手上开始了动作。
伽罗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看起来赏心悦目。不一会儿,就把第一沸的水倾倒,加入第二沸的水,此时的茶汤刚刚好。并且,如伽罗所求,没有放调料,直接把茶汤放到伽罗面前。
伽罗也并未像时下流行的那样一口闷,而是捧着茶碗慢慢的品着,眯起眼享受的感觉到茶汤从舌尖流入胃中,满足的叹道:“我第一次吃到这样的茶,真是久违了啊!”
既然是第一次吃,为何又是久违了呢?
杨坚的目光意味不明的落到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