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见花荣揶揄他,也不甚羞恼,反而更加嬉笑起来。
他是高唐州人氏,自小因家道旁落,父母又自去的早些,遗留他一人在世,只因家里贫穷,没得半分银钱,因而那些个远房亲戚皆是不愿收纳看护于他,没得奈何,只得偷觑那些个邻居家院,偷些口粮,用于填饱肚皮,偶尔间会被人捉见,免不得一顿殴打辱骂,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又给他取了个诨名“鼓上蚤”,意为“任凭你这厮到处蹦跶,只也是个被人轻易一手指捏死,人人耻笑的下贱害虫”,意欲羞辱与他。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如此这般冷眼,世间冷暖也算尝尽。
这绰号原本取来羞辱与他,却不曾想这厮日后竟是不知从何学来了一身人人追而不及的轻功,又是在市井之中练就了百般伶俐的灵活身段,更是接连几次盗了给他去诨名的大户人家,偷窃走了家中几件贵重传家之宝,其中一件不乏还有当朝太祖皇帝赐予这家大户人家的书房御宝,还在那家墙壁上留了几行大字:
“人人皆知蚤,身轻又小巧,今番来拂照,墨宝拿走了!”。
那家大户见了,无不顿胸叹气,花费了大量银钱想寻拿了他,却是丝毫不得时迁行踪,只得打碎牙齿活血吞,自认倒霉。但自此这原本人人耻笑的“鼓上蚤”却声名鹊起,江湖之人俱是有所传闻,而那些家中怀有宝贝的大户皆是不敢在大放阙词了,只怕这厮突然来了雅兴也潜入自家中,盗走宝贝,也留了这么一首不伦不类的诗,让人徒增笑话。
这还不算,自打时迁惯常作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之事,还不时可无意间偷觑到那些个大户人家中隐秘的某些污糟事,或是小妾暗中苟且了汉子,待老爷归家,又信誓旦旦忠心不二或是远方亲戚贪图小利,常做些手脚动作,事发后却诬陷他人,让他人无辜受苦或是主母暗害死了其他妻妾膝下儿女,面上又作慈母状,抑或是那大户为了个把的官场利益,商道往来,面上迎来送往,背后却是心狠手辣,暗中将竞争对手害了,再将其扮作失足坠落将尸首扔进山沟喂狼。种种此类,直教时迁暗中腹中讥笑连连。
他虽是惯常偷盗些银钱首饰,让人不齿,但倒也不曾为了自己利益,害了他人性命,也自晓得一人做事一人担的道理,这些个大户人家却是罔顾廉耻道义,为了这些个黄白之物,抑或个人利益,却是不顾他人性命,却是连他都不如!
这番暗中秘事,见得多了,自是有些麻木,只道不关他事,自是不与插手。却不料前些时日路过一处乡村小路,无意间见了一伙急匆匆赶路的贩马商贩。只见他们虽是身着朴素,但各个却是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不似贩马商人,顿时令他起了疑心,一时好奇之下,便在身后紧紧跟随至一家客栈,施展出拿手“倒挂金钟”暗中窥探。
只不曾料到,那其中为首一个清瘦汉子竟是个娘子所扮,而这娘子听其谈吐,便知不是一般的人家,而身侧那些个强壮汉子看似竟是各个信服与她。正暗中惊奇之时,又听到他们商议解救之事,这才知晓他们原来是来自于不远处二龙山山寨的强人,此行假扮贩马商贩俱是为了前往阳谷县为人打抱不平,救下那被歹人坑陷的都头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