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圣卿扫了眼她的手指，面无表情地握住，揣到自己衣襟里捂着，“那是为何？”

“因为……”叶拂灵皱眉，急急道，“皇宫太沉闷了，我待不住，我也想做自己的事情，有自己的追求，就像你想霸下整个晟明一样，除了情爱之外，我们总有别的追求。我不可能每天就守着你，那样要不了多久我们俩都得腻，而且我们的性子你还看不出来吗，天天待一起总要吵架的，久而久之，谁都没耐心了！”

“叶拂灵，你在耍我吗？”慕圣卿揽她腰肢的大掌稍用力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明显气得不轻，“你让我发誓我发了，你要的承诺我也给了，是你觉得我做不到，还是你只是想听我先服软才叫我发誓？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同意放下梁国的一切，我心有愧，却不想你其实心中未曾真的放下。如今要你陪着我，你便搬出宫里闷这种理由，想回去？还是因为惦记萧……”

“我没惦记萧浮光！”就知道一吵架慕圣卿跟自己完全是一种人，都喜欢翻旧账，提别的人。

叶拂灵抢先一步说出来，气得脸通红，“我也没打算回去。我会待在黎国，会当你的皇后，会陪着你，但不是时刻陪着，我的生活也不是只有你！我白日里打自己的算盘过自己的日子，各做各的事，一天的事忙完了我们一起吃饭睡觉聊天不好吗？我要你发誓不是为了跟你较真输赢，虽然……看你发誓我的确有觉得自己赢了……但是！让你发誓是因为我想霸占你，不希望你以后和亲娶别国公主、治朝收臣子的千金！可我俩要是天天见面，厌弃了对方，承诺再好也抵不过岁月，谁也不能保证真的不会变心……”

听她亲口说会留下，慕圣卿的脸色刚好看了些，不曾想，“不能保证不会变心？”他冷笑了声，咬牙反问，“你说你不能保证？”

叶拂灵眸光微闪，她不是心虚，只是读多了历史，又见惯了现实，初时承诺的确美好，但往后究竟合不合适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她不是说自己不能保证，是她和慕圣卿其实都不能保证。可这个道理她一现代人思维，没法跟慕圣卿说明白。

只能坦诚道，“是，慕圣卿，我不能保证永远只爱慕你，不能保证我们不会结束。而你虽有承诺，但承诺再重也只是因为我们现在在一起，所以美好，一旦我们互相厌弃，强逼着实践承诺，继续在一起也没意义，到时候一拍两散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

慕圣卿快气疯了，握她的大掌几乎是掐在她的手腕，声声质问，“你现在就开始想我们的结局了？是你不能保证，不是我不能，我慕圣卿向来说到做到，我发誓承诺的，不仅是和你在一起，我承诺的是我这辈子不可能变心，不会厌弃你！你呢，你究竟什么意思？！”

叶拂灵被他抓得生疼，蹙眉挣扎，“我就知道跟你说不通！那承诺的事以后再说！反正现在我就是要追求自己的生活！我又不是不回来，每天在外边忙完了我就回来了啊！”

慕圣卿死拽着她的手不放，声色狠厉，“你要追求什么我管不着，但自古没哪个皇后整日里出入皇宫，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只要你答应我留在宫中，要忙什么随便你，吩咐哪个人去做不是做？非要自己在外边吗？呵，我怎知你届时究竟是在外边忙，还是像在梁国那次，厌弃了我就跑了，从此再无踪影一拍两散？！”

这话说出来，叶拂灵怔了怔。慕圣卿也怔住了。

于他而言，承认自己心中不是气她，而是怕她厌弃离开，那当真是不要自尊。别说叶拂灵没想到，慕圣卿自己都没想到，他不愿意叶拂灵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是因为很怕她再次离开。

两人同时想到了在韩尚书别苑那晚。叶拂灵终于明白慕圣卿当时为何怒叱问她“你跑哪去了”，为何写在纸上的字笔锋凌厉。慕圣卿也终于明白自己当时为何那样生气，又叮嘱她以后要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原来不是吃立春的醋，是他怕叶拂灵跑了。

良久的沉默，慕圣卿松开她的腰肢，手腕还掐着，他凝视着她语气极狠，“反正，你必须给我待在宫里。”

叶拂灵神思被拉回，一瞬蹙眉，“我都跟你说开了，你怎么还是一点不理解我？！方才还说我不信你会遵守承诺，现在分明就是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还会不辞而别！你不信我对你也是真心真意！你喜欢权势，我喜欢自由，你当你的皇帝，我忙我的事业，我们不能互相尊重吗？！那我问你，如果我要你放弃皇权，跟我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凭什么要我整日留在宫里？”

“如何比？你陪着我就没有自由吗？”慕圣卿冷笑，“待战事结束，天南地北哪里我不能陪你去？我又不是囚禁你！只是让你等我，你却说你没了自由？就算平日里不出宫，这偌大的皇宫还不够你折腾？我说过你可以随便做你要做的，运筹帷幄比之抛头露面有什么不好吗？更何况你挺着肚子，想出去做什么？”

三观不合真是谈不拢，叶拂灵气得使劲推了他一下，挣脱掉他的手，“我不想和你谈了！现在我们都气头上，什么都谈不好，冷静几天再说吧！”

说完，她转身就跑，被慕圣卿一把抓住，“去哪儿？！”

叶拂灵站住脚，想了下还真不知道要往哪里，她去甩慕圣卿的手，“给我誊个房间！离你的寝殿最远的！未来一个月我不想见到你！”

慕圣卿气笑了，“好啊，一个月可是你说的，你最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