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扫了梨若一眼,“看起来弱柳扶风的,胆量竟这般大。”
梨若道,“清高高孤傲傲,那可不是我现在的风格。世界多可爱,我要做道彩虹,融入人间万象。”
长杏莞尔,豪情万丈,“那我要做这世间的风,拂过山河大地,且自逍遥。”
长娇吞了一口云片糕,“什么虹呀,风呀的,它们知道栗子糕,枣泥糕,青梅糕的味道?好好做人不好么。”
这话又勾起长杏的烦心,最近邱夫人在给她张罗婚事,她颇不乐意,百般巧计推脱,却也是半点不由人。
长杏唉声道,“做人有什么好!你看大姐姐那般温婉的人,从前在家的时候,可曾见她掉过一滴泪。如今嫁了婆家,那眼泪竟不值钱了。”
长杏是大老爷妾室水姨娘生的孩子,前几年水姨娘过世,便一直养在邱夫人跟前,虽说吃穿用度与众姐妹无异,但到底比不得亲娘。
梨若来府几月,多少知道长杏心思,慰道,“虽说婚姻之事,全由父母做主,但咱们也不是不能争取的。你要喜欢谁,就大胆追去,我帮你。”
长杏被她的直白说的低了头,“我有什么喜欢的,左不过不想嫁就是了。我妈死得早,母亲虽是疼我,但到底不及亲生的。大姐姐被欺负成这样她都没办法,若是我以后如此,怕连哭的地方都没有。若非断定那人百分百真心待我,我怎么敢嫁呢?不如仰脖子上吊好了,反正那样的人生,也如死了般。”
梨若微叹,长杏倒也是个烈女子呵,不过,“那里有你说的那般可怕,大姐姐是惨了些,何至于死?”
长杏摇摇头,“昨天在老太太屋里,我拉着大姐姐身边丫头迢迢问了番。听她言语,那**夫那里只是爱喝爱嫖,他是连清俊小子也不放过的,虽只纳了三房小妾,自己屋里所有丫头,他都与淫淫。要不是大姐姐拦着,怕是带去的几个丫头也不能幸免。就是这样,他喝醉了还对大姐姐拳打脚踢,专捡能遮的地方下手。大姐姐有苦难言,你说可不可恨!”
长娇听后,张大了一张樱桃小嘴,不愿相信,“不会是那丫头骗你吧?昨儿大姐姐来时,怎么没提呢。”
长杏冷笑,“迢迢原是我院里的,跟我自小要好,不会说谎。大姐姐已嫁了江家为妇,里面那般光景,她怎好意思说?不过捡着些芝麻事,哭诉一场,只要江家不休妻,保住府上的颜面,便为幸事。怎好再令老太太太太担忧?”
长娇眨巴着眼睛,呆呆地不说话了。
梨若愕然,“如此,大姐姐便该离了他。”
长杏长叹,“那不只有死了吗…”
苏朝天下,夫为妻纲,历来为妻者,以丈夫唯命是从。若惹恼了丈夫,便只有被休妻的份儿。而被休之女,被视为道德败坏之妇,有辱家族门楣。怏怏众民,百般唾弃。不管什么原因,都背上一身黑锅,始终抬不起头。
梨若并不想理会这些,她扶着长杏双肩,微微一笑,“咱们可以让姐姐跟江骅,和议离开。”
要不是梨若一脸认真,长杏都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从来只有休妻一说,如何和议离开?”
梨若道,“和议离开,即为和离。和离后的男女,可以另相婚配。”她在方壶仙境时,读过其它世的话本,夫妻双方本着以和为贵原则,协议离婚,就叫和离。
长娇睁着一双无邪的眼,“卫姐姐你讲得头头是道,却只有我们知道,外面那些人,一概不闻,怕是没用。”
梨若对着她二人,循循善诱,“所以呢,这些道理,不能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也要讲给外面的人听。这样,听的人多了,便能自成一番道理。不过,我们首先得走出这个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