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夏茗等他把酒坛放下后立刻将酒坛抱进怀里，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下一刻，她连人带酒都被褚絮抱了起来。

夏茗似乎很喜欢这样，乖乖地任他抱着，不吵不闹也不扑腾，若非她面颊酡红，是看不出来她喝了酒的。

褚絮有些无奈，“师傅怎么每次都要被抱起来才肯听话。”

夏茗没回他，微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褚絮把夏茗送回房间，从她怀里拿走酒坛，踟蹰了片刻，还是没有马上离开。

他给夏茗盖好被子，蹲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师傅，你在叫叫弟子的名字好不好？”

褚絮等了很久，久到以为夏茗已经睡熟，不会再理睬他，才听夏茗唤道：“阿絮……”

她很困了，却还是努力地回应着褚絮。

褚絮冷了十几年的心，在此刻仅因为一声“阿絮”便暖了起来。

“弟子往后只做你一个人的阿絮，好不好？”

他要的从来就不多，却始终没人肯给他。

如今，终于有这么一个人，不会漠视他，不会厌恶他，更不会伤害他。他无论如何也要抓紧这个人的手，再不松开。

“好。”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后，褚絮不再扰她，熄了屋内的油灯，轻轻地退了出去。

是日，用过早膳后，水仟岚就带着云若宸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听夏茗说，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就要送对方定情信物。可我思来想去，实在没什么可给你的。”她指向放在铜镜前的一缕头发，“唯有这扎根于吾身的发丝，是我身上很重要的一部分。”

云若宸走过去拿起那缕头发，看见了桌面上展开的宣纸：愿取我三千青丝，与你结一生连理。

这宣纸上的字，显然是水仟岚写下的。

云若宸转过身来，眸光炽热地看向她，“你想与我结发？”

水仟岚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云若宸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头发，“你可知与我结发意味着什么？”

“夏茗同我讲过。”水仟岚迎上他的目光，神情庄重地道：“结发后，你便是我的夫君。”

这声“夫君”让云若宸为之一振。

“永不后悔？”

水仟岚坚定地道：“永不后悔。”

云若宸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短剑，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深沉如夜地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之人，“水仟岚，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结发妻子，就算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更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即使是天命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水仟岚定定地看着他，缓缓扬起了嘴角，“如此甚好。”

云若宸将手中两缕头发打成结，和那张宣纸放在一起，小心收了起来。

“师姐——”

陈无忧人还未到，这一声“师姐”便喊得整个庭院的人都知道她来找水仟岚了。

“师姐！”陈无忧见门关着，想起上次吃果子时发生的事情，为避免再撞见什么不该见到的场景，她不向以往那样直接推门而入，而是一边唤着师姐一边拍了拍门。“师姐你在吗？我可以进去吗？”

云若宸眼里含着笑去看水仟岚，“看来小师妹今日心情不错。”

水仟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对门外的陈无忧道：“我在，你可以进来。”

陈无忧这才推开门走进去，瞥见满面春风的云若宸，登时就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还好刚刚没直接闯进来。

“师姐，二师姐正在玉兰殿内陪师傅作画，你和师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水仟岚听她说完，也理解她为何会这般开心了。

夏茗素有“画仙在世”之称，她笔下的画作无一不被世人称颂，但她本人却是不怎么喜欢作画的。

陈无忧虽不懂画，却喜欢看夏茗作画。

水仟岚已经记不得夏茗上次作画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记得陈无忧求了夏茗几次，却次次都被夏茗毫不留情的拒绝。

如今夏茗难得有闲情雅致肯陪师傅作画，陈无忧自然是极其兴奋的。

水仟岚和云若宸陪着陈无忧来到玉兰殿时，蒋玉和夏茗正全神贯注地画着什么，殿内安静至极，没人敢打扰这画得入神的两人。

看着夏茗专注地神情，水仟岚想，难怪陈无忧只亲眼见她作画一次，便彻底迷上了她作画时的神态。

夏茗生得美而不妖，看人时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疏离却不显得冷淡，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烟火气息，倒真配得上“仙”之一字。

她此刻握笔作画，连指尖都好似带了“仙气”一般，引得陈无忧的目光直跟着她握着笔的那只手转。

待夏茗画完，水仟岚才发现她画的正是云若宸和自己。

画中的云若宸一只手执着清羽扇，另一只手揽着水仟岚的腰身，唇角微微勾起，一双眸子深邃有神。而水仟岚则是满脸冷漠，只有那点点眸光染着暖色，腰间围着的红璃鞭恰在云若宸揽着的位置，两人之间毫无距离可言。

“这是……师兄师姐？”陈无忧惊叹道：“二师姐！你太厉害了！”

褚絮站在夏茗身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师傅什么时候也能为弟子作幅画呢？”

夏茗没回头，只是压低了声音问：“你喜欢？”

“嗯。”褚絮轻声道：“弟子很喜欢。”

见这些人都围着那幅画看，陆尘也忍不住看了两眼，笑着道：“不错不错，比你师傅画的好多了。”

蒋玉闻言露出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师兄真这么觉得？”

陈无忧见蒋玉停了笔，立即好奇的凑过去看。蒋玉画的是位丰神飘洒的男子，她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没认出来蒋玉画的是谁。

陆尘走过去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眼底涌上热泪，“想不到师弟还记得我那时的模样。”

“我与师兄相伴三十余载，怎会轻易忘记？”蒋玉回忆起陆尘当年的风流往事，不由得笑了笑，“不知师兄可还记得我当年帮你挡了多少朵桃花？”

陈无忧这才听明白，原来师傅画的是师伯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提？”陆尘眼底涌上来的热泪顷刻消无，气愤地道：“要不是你四处散播谣言说我有断袖之癖，我也不会被师傅罚得三天都下不了床！”

“此事怎能怨我？当年若非师兄桃花太多扰人修炼，我也不会一气之下口不择言。”

陈无忧默默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