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整天想着破除封建统治,还自由与人民,建立一个跟国外一样的美好乌托邦,一个帮不上什么忙的小子也没闲功夫去理会。
现在想来好笑,她父亲在时整个羊城都不敢逆她,刚刚身死就令她即刻感知到身如浮萍、命若飘絮,整日惶惶,当初的小子现在却已经是她姐姐都要小心奉承的身份了。
突然一点冰凉融在鼻尖,傅子青抬起眼,一片片肉眼可见的雪白从天而落,跌于地面后又快速融化成透明。
下雪了。
傅子青倚靠着游廊的立柱,寒意侵身,一时间有人世无常间、随波逐流水之感。
“子青。”
沉沉中有声音正在叫她,这家里能她子青的也就是姐姐了,没想到自己消磨了这许多时光。
“散场了?你赢了多少?”傅子青不想姐姐在提之前那层隐晦的暗示,先下手岔开话题。
“你姐姐看我是新客,特地让了我。”
傅子青猛然清醒,转脸看去,秦墨正笔直的站在面前。
站的近了,秦墨高大的身形与军装制硬朗的线条在烛火中忽明忽暗,就像……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狩猎的虎豹,只于黑处乍露两点刺芒,出击就是必杀。
“你想干什么?”傅子青四处看了看,这里地处偏僻,现在所有人都在堂屋,更显寂静。
“只是出来洗个手,刚好看到你在这里,前来打声招呼,也让我显显礼仪。”秦墨退后一步站进灯笼照亮的地方,像黑处的猎手丢掉了武器,刚刚的危险气氛不聚而散。
“我为小时的行为向你道歉。”傅子青松下紧张的身体,向堂屋的方向移动了几步,“当初不知艰险世道,盲目地嘲讽你,是我如今最后悔的事。”
秦墨没有答话,只打量了傅子青几眼,才一笑:“不必紧张。只是前几日游城时碰见了一个昔日同窗,不禁想起了一些旧时趣事。”
秦墨侧过身,做了个很有法兰西风格的手势:“本来也没想着再见,只是孙局长见我京城无亲无故邀我小聚,没想到目的地竟是你姐姐家。”
对于秦墨的解释,傅子青是一个字也不信的。秦家刚刚在夏都大胜,打得那里的几个土霸王分崩离析,这消息在京城还新鲜的时候,又传来不日进军陆都的报道。
这位秦家少将因军火武器与资源的交易来京城,自然是受到隆重接待,姐姐姐夫看得天大的警备局长又算个什么,怎么请得动这尊大佛。
傅子青不欲与秦墨纠缠,这实在危险,一个弄不好还会连累姐姐姐夫。
“原来是这样,月旬看到报纸上秦军大获全胜之机,我也是为少将欣喜。”傅子青也不想恶了他,听见堂屋方向远远传来几声模糊的喊声,顺着道,“大家都在找少将了,想来战局正激烈?”
“是啊。”秦墨拂了拂被风吹落在呢衣上的雪花,“战局要开始激烈了,怎么能少了我呢。”又斜了眼傅子青,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