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人潮涌动觥筹交错,诸家公子谈笑风生颇为自在,席面热闹非凡,倒让她有些恍惚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端阳长公主的生辰宴来,彼时长公主身体颇好,嘉禾郡主也未曾疯癫,还有那位盛京世家子弟争相效仿的白衣国师仍存于世间。
可惜,惊才绝艳的白衣国师命丧南雀国,天真浪漫的嘉禾郡主因此而疯疯癫癫,端阳长公主也因此生了心病,于是迁回封地,几年未进京了。
思及此处,眼前这番繁华的场面倒是瞬间带上了万劫如谶的悲凉,也不知多年后,北秦的皇宴又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南月正端起杯子低头浅酌这果酒,果子的香与酒味交织在一起,沁入鼻息,舌尖却是含着微微的苦涩,余韵悠长。
“连这酒的味道也变苦了。”,南月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刻,殿门口的内臣正端礼道:“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停止了交头接耳,都凝神看向殿门口处的天子。
溯光帝携手晋贵妃进入了殿内,这一看,大部分人都不可置否地皱了皱眉,反倒是席面上的晋家人,个个眉开眼笑,就连南月身旁的晋婉也是一脸挑衅地瞥了她一眼才又看向步步踏上高座的帝妃二人。
皇帝落座,身旁的皇后之座还空着,而晋贵妃则颇有分寸地坐在下座。
此刻一位头戴黑冠,身穿银边黑袍的内臣疾步过来,他眉目低垂恭谨,皮囊阴柔俊美,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虽嘴角生笑,但眉间却隐隐藏着阴骛。
他在殿下停了脚步,即刻单膝跪地,拱着手对溯光帝道:“东厂提督东桓,拜见陛下!”
这声音阴柔嘶哑,分明是阉臣的声音。
溯光帝挥挥手,道:“何事?”
东桓随即道:“陛下,皇后娘娘称病,说是不来了。”
听到这里,晋贵妃那娇柔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反倒是皇帝一脸阴沉,随后不耐烦道:“退下吧。”
那内臣听了之后,乖巧地道了一句“是。”,便踏着稳当的步子走出殿门外,黑袍上的银色图案在光中泛着银光,似乎是在暗示着他的阴冷,但也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身影就消失在殿角。
晋婉装模做样地拿起一块帕子捂住鼻子,摆了摆手道:“这阉人,一身阴气,看着真是晦气。”
南月不禁失笑,心想这东厂提督在祁衍逝世之前,本是个管理宫禁和皇城贪污的虚职,但自从国师殒身于南雀国后,换了新提督东,此人也是极具才华和心计,短短几年,就让原本衰弱的东厂日渐起势,如今竟然隐隐与大理寺平分秋色。
思及此处,南月抬眼,一抹红色的身影随着小内侍进了大殿。
他面覆银质面具,身穿洁净的妖艳红袍,周身炽烈的气质与阴冷的东桓形成了鲜明对比,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南月心头一紧,那身影与数年前的那场生辰宴竟然能如此契合地重叠在一起,就连嘴角的弧度也是如此地相似。
此刻,萧寒山身段笔直地停在大殿中央,施了一个繁复的礼节手势,随后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座上的溯光帝。
“在下青虚国使臣,萧寒山,拜见北秦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