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附和和调笑打断着有悔的话,他的脸从苍白变为涨红,“绝不是!”有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再拱手道:“诸位仙倌误会了,有情与我一样,都在今次九重天五十名仙童之列。”
“我记得你是在华清府,但他却是在断崖山是吧?”
“谁不知道断崖山那娘们是敖烬的亲妹,要我看最近的魔族祸乱就是她参与的,连带他手下那群黑衣奴仆和仙童怕也是她的爪牙!”
“请诸位不要胡言乱语,有情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有悔嘴边的恭敬只差一步便荡然无存。
“是吗?我可听说他不久前还在言尺府的考核中攻击过你!”
“这……”
“好了,我说你们有没有意思,一群人如此欺负和逼迫个小孩子?”方才的妩媚山鬼再次说话,声音中除了方才的慵懒外还多了几分不耐烦。
“欺负?别忘了,当年敖霜那贱人调查异腥童之事,连着端了五家仙府,在座一半之数都差点被她给端锅了!”
“那你也别忘了,当年究竟是谁保住的你们?”山鬼面具的女子妩媚一笑,座下众人闻言也都讪讪的不说话了。
鬼面人打了个圆场,“异腥童之事如今关乎在座众人的安危,在天宫魔族的来历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在此期间,若有任何人的异腥童出了不可控的状况,必须及时销毁,以上条例,若有违背,当被清除集会之外,断绝一切供应。是否接受?”
每个人面前都出现了方尊酒樽,“取血,入樽,结成血阵。阵成则约定,一百年为期,集会转为地下隐秘行事。”他环视众人继续道,“请吧,诸位!”
所有人都依次取血入酒樽,酒樽最下角的漏口顺着是桌下凹陷的痕迹汇聚向血红色的阵法,只差最后一处的有悔。
“你在犹豫什么?”
“不对。若是隐秘行事,咒术应该是落在桌角的沙漏上,以此作为封印异腥童的时间。血红色咒法……你们是要集体销毁异腥童?”有悔突然掀翻桌上的酒樽,“我明白了,这不是封印咒,这是杀咒,你们是想杀了异腥童?”
“啊哦,不小心被发现咯!”鬼面人耸了耸肩,他的声音中也多了些玩味,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调味剂,从现在开始才是重头戏。长生不禁暗中为有悔捏了把汗。
带着山鬼面具的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爹和你爷爷根本没让你来的对吧?是你一意孤行,想救那个被你视为亲人的异腥童?”
其他人闻言讥讽不止,“愚蠢,异腥童不过是用来换取我们在天魔大战中损失的一切,但有些损失可以换回,有些却永远换不回来了,还不如尽早销毁以绝后患。”
“你以为你家两个主神为何不出现?他们知道你的小叔叔回不来了,即便再养那个异腥童直到你们天机府消失的那天也不可能回来!神族一死便是魂飞魄散了,无论如何养育他都不可能是当年的他。”
“我不会签的!”有悔退到方才来时的黑暗中,他用灵力想在周围轰开一道缺口,但却无济于事。
“那你或许就不该来!”鬼面人手握银针冷哼道,“不过你不来也没用,因为我们会找到你们的头上。”
“取血”鬼面人身后同时有两个穿戴妖魔面具的人冲向有悔。
“抓住他!”
在他下达命令的同时,长生和京巴夫人抓住时机冲出石像。大白兔闪过的寒芒劈向抓住有悔的两人,京巴夫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巨大的气流瞬间将整座宫殿中的火光全部熄灭。
四周皆是一片漆黑,但长生双目清明,他一把扯住有悔,就近靠在身旁的神像后,将陷入暴怒的众人暂时抛诸脑后。
“长生你怎么在这?”有悔惊慌的压低声音。
“我还想问你呢?没时间说这个了!我先助你逃离这里,离开后即刻想办法将有情带回华清府!”
“好!”
“京巴夫人!”
京巴夫人将前爪按在哮天犬的头上,后者再次乖巧的低下头。它朝有悔低声吠,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
“放心跟它们走!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长生身后的黑暗中突然显现出一道缝隙,京巴夫人迫使哮天犬带着有悔从那里离开。
火光在一人两狗消失后再次亮起。
“他们逃走了?”
“谁来救得他们?”
“你不是说这塔楼没人进的来嘛?”
“放心好了,还有一个留在这里,至于其他的,哮天犬应该是去追了。”鬼面人笑声凄厉阴冷,长生躲在高大阴森的石像背后,顺着石像双目的空隙,他眼睁睁看着鬼面人朝他森然走来。
鬼面人身后跟着剩下的长袍怪客,他们皆手持烛台,头戴妖魔鬼面。
借着石像手中莲台的火光,长生能清楚的看到一张张用血色朱笔勾画的笑唇在诡异的抖动着……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后面。”阴恻恻的声音像在对着长生低语,“出来,让我好好看清楚你是谁?”鬼面人的笑声低沉,话语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长生汗毛倒立,血液一夕间如同凝固了般,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无法动弹。
鬼面人站定在石像前,他微微抬起右手,似乎是在释放某种信号,只见他身后的长袍怪客们纷纷解开鬼面面具。毫厘之间,骤然有人握住长生发凉的手,“是我!”那人沉声说,“跟我走。”
他话音刚落鬼面人咆哮着掀翻了石像。
“移!”
长生也顾不得了,他反身抓住那人的肩膀,两人在咒术的控制下朝深渊坠落。
“星夜,你,你不是离开九重天了吗?”
“你知道我现在是救你的命对吧?”
“我知道,谢谢你,所以呢?”长生一头雾水。
“所以我不需向你解释我为何出现在这!”
少年一阵语塞,他忙继续问道,“他们是谁?集会又是什么?异腥童是何物?”
“你的问题真的很多。”星夜敷衍的白了他一眼。
长生皱起眉头,他感觉这段对话仿佛以前在哪进行过。只是稍微一想,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星夜侧过头看着他没说话。说话间,他们回到了纵横交错的贯通巷路中间。
“我们现在在哪?”
“塔楼中”
“你以前从没说过塔楼之内还有空间啊!”
“那我现在说了!”昏暗中,长生的眼眸异样明亮,星夜无奈,“七国魔主有七大幻境世界,当年的七大上神也有七道塔楼。七道塔楼当时是作为九重天各处传送天兵抵御魔族的传送枢纽。大战期间天宫,人间的几处重要通路都已经被魔兵占领或摧毁,唯有塔楼中的通道互相连接,为战争取胜创造机会。七座塔楼各自竖立在七处要道,华清天君府,堕仙楼,断崖山,二郎宫,下界仙山,无微界,妖域。其中,堕仙楼,断崖山,下界仙山和无微界的塔楼如今已经封锁。”
“所以华清府塔楼中的铜镜是通向其余几道塔楼的通道?”
“并不是,正常来说,连接其他塔楼的通道只有在塔楼最后一层被打通时才会出现。”
“那究竟是谁,才能将我从铜镜里带入了二郎宫的塔楼?”
“只有这座塔楼的主人才有能力……”
“七大上神?”长生惊讶道,“可是他们不是在一千多年前就?”
长生的话音刚落,两人身处的巷道下再次出现通路。两人面上均是一松,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便掉入一条流动湍急的河中。倒霉的长生连喝了三口河水,外加被几条大鱼撞了个七荤八素后,终于和星夜携手上了岸。
“洹水汤汤,玄鸟于商。这是天乙太祖重归大商的吉兆啊!”两岸的渔夫唱着远古的曲调,星夜望向周围静止,道:“看来塔楼的主人,还不想那么快放我们走……”
长生瞧着树立在船头桅杆上的黑红旗帜,和上面完全复杂难解的文字,“星夜,我们不会是在商朝吧?”
“嗯”
“他为什么把我们送到这儿来?”长生的反应极快,“该不会和弱风的过往有关吧?”
“也许吧!”星夜沉声道,“既然那个人将我们放到这儿,不如借机好好看看,曾经发生在弱风身上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殷历四百九十五年,商王太子子羡得四子绶德。
据帝都百姓所言,王子降生之日——狂风骤雨初停,见有五色玄鸟落于宫城中不见其踪迹。有好事之人翻看典籍才知,原来玄鸟降世,曾于五百年前有过先例,而那时出生的孩童名为商汤。就是他,创造了如今的大商。
所有人都说,绶德是商汤转世,玄鸟化身,重归于商朝,必能振兴国邦,抚平四夷,得享永世之荣光。
正是这一年,傀命来到人间,奉命除掉有齐天,逆天命格之人。他化为红衣少年模样,怀揣离人刃和红丝来到殷商都城——于沬。
这一日是商朝小王子受德出生之日,他感应到心索之灵力,确定他所寻找的逆天命格正在于沬王都中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