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黛扮演了一次富家小姐,委屈自己在小小的厢房里做了一天,回到园子本想着能得姐姐一个夸奖,没成想姐姐和宇文京墨在讨论事情,居然没顾得上自己。她端起一碗米饭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吃着,其实根本没动几口。
苏季青抽空看一眼妹妹,随即走到她身边坐下:“浪费米粮?”
“啊?”牧云黛看着自己面前被巴拉得不成样子的米饭,赶紧吃了一口匆忙咽下,“没有!”
牧云家不允许浪费米粮,太祖定下的规矩,敢浪费一粒都是一天的马步。以前牧云黛经常挨训,都已经成条件反射了。
“慢些。”苏季青给她地上一碗清汤,“今天辛苦了。”
食不言,牧云黛含着饭只得对姐姐乖巧摇头。苏季青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又回去继续和宇文京墨看李锐整理出来的折子。随后只听宇文京墨叹息一声道:“若真是如此,十年时间我朝共损失白银三亿九千七百多万两,足够……”
“足够养活二十万私兵,有了这些钱,四年禹州大旱便有赈灾的米粮了。”
禹州大旱是牧云栩心中的隐痛,当时她刚刚登基便遇上大旱,手忙脚乱的,处理得并不好,致使流民一路从禹州逃荒至京城。那时还是宇文京墨作为凰后出面组织赈灾的事情,苏季青现在反过来看,宇文京墨的民间威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建立的。
似乎有所感应的宇文京墨回头,见妻子平静地看着自己微笑:“从另一个方面看来,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朝廷每年便多了三千多万两白银,也是好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能把唐文赋的罪证找到。”
综合所有线索看来,他们要找的是一套诗集,准确的说是伪装成诗集的账本,密码本在唐明旭那边。但是到底要怎么拿到账本呢?宇文京墨目前还是没有好的方法,苏季青轻巧地打个哈欠,靠在软椅里状似无心的说道:“实在不行,就让蓝桥去偷出来,他轻功最好。”
好是好,不过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只拿到一本账没有用,必须将所有账本一起拿到,全部对账之后,所有的账目才清晰。宇文京墨也不是没想过通过偷的方法把账本拿到,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商会那边是什么消息?”宇文京墨问李锐,他投石问路第一招就是把各家家主给软禁起来,让商会的人自乱阵脚,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都还比较平静。”李锐摇了摇头,“唐文赋还在外面,他们不会乱的,不过表面上风平浪静,水面之下暗流涌动,我已经安排人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们看了。”
宇文京墨摇摇头:“人都撤回来。”
“撤回来?”
“是啊,没有了猎犬,猎物才会出动不是吗?”宇文京墨见苏季青不知何时睡着了,正想给她拿一件外衣披上的时候,牧云黛已经从玉瑞手中接过披风盖在她身上。他收回目光:“别每一家都派人盯着,今年确定中标的几家,连夜派人去搜账本出来,技术不可叨扰到他们家人。”
“我即刻派人去办。”
“对了,还劳烦去招商馆请梁秀竹过来。”牧云黛忽然开口道,声音有些大,原本就在假寐的苏季青也一同醒了过来。她颇为不解的看着牧云黛:“你要见梁秀竹?为什么?”
“我今天白天听她和她娘聊天,那个梁秀竹和唐明旭关系很亲密,而且似乎有弃暗投明之心。虽然现在还不显现出来,但是只要我们给个钩子,她们定会上钩。”
李锐微微张嘴,招商馆的厢房都是加固过的,为的就是防止商家串通。想来那梁家母女在讨论事情的时候绝不可能大声嚷嚷但琅月王依旧听到了,可见她的耳力是多么厉害。他曾听宇文京墨提过一嘴,牧云黛的武功天下前五之数,本以为他是在夸妻妹罢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阿黛,若是她来了,你打算怎么谈?”
“我去谈?”
“自然,不是你要见么?”
“可是我不会谈这些事情啊。”牧云黛眨巴眼,“我就听到她们说了话,觉得对你们有用。我以为是你见她。”
“你先见,等你谈的差不多了我再出来。”苏季青俯身在牧云黛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牧云黛点了点头:“那我试试看。”
“我们家阿黛一定能做好。”
不一会儿,梁秀竹就被带了过来,她来时被蒙着双眼又堵上耳朵,马车也是缓缓前进,不敢让她记住路线。直到到了水底密室之后,眼罩脱掉,梁秀竹都不知道自己来到那里。但她大约知道要见自己的是谁。
她看着面前的宫装美人,微微张嘴,觉得面前的美人似曾相识却又没有印象。那美人儿唰得一下打开镂空银丝扇,梁秀竹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正是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苏家家主。
牧云黛装模作样的摇晃扇子,对着梁秀竹开口道:“梁小姐,委屈你了。”
“苏家主,您怎么会在这儿?”
牧云黛颇为惊讶,她洗去了易容,居然还能看得出来是她,但就这个眼力,牧云黛就佩服她。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我怎么了在这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梁秀竹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四面都封着的屋子里,连门都只有一个。她反应过来自己若是死在这里,别说母亲,连鬼都不会发现,不免紧张起来。不过牧云黛也没给她多少紧张的机会,只对着她笑道:“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梁秀竹轻声说道,“你们想要账本。”
牧云黛点点头:“没错!本殿……本小姐最喜欢聪明人了。梁小姐,咱们都是女人,打打杀杀那一套不适合我们。咱们好好商量,只要你这边乖乖交代,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母亲安全无忧。”
安全无忧,梁秀竹闻言,双眼一亮。她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打量眼前这位神秘的苏家家主:“您也不过是一介商人,又如何能保证我和母亲的安全。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躲在暗门之后的苏季青和宇文京墨互看一眼,若是此时牧云黛被激得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可就不好了。既然是利益交换,那么苏季青更愿意和梁家以情报交换完全,而不是以承诺换情报。
好在牧云黛并没有上她的党,她花式玩着手里的扇子,一脸“你爱信不信,我的耐心有限。”梁秀竹见她如此镇定,不免抿着唇想,难道对方不是两位贵人的人?这不可能啊。
牧云黛老神在在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梁秀竹,只见她盘算许久之后才说道:“苏家主,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其中牵连的可不止我一家。你总得给我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吧。”
谁知牧云黛耸耸肩:“我为什么要给,你这边不说,自然会有人说。盐、铁、煤、航运,一共二十五家,我只不过看你比较顺眼,所以第一个问你。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立刻让人送你回去就是了。”
说完,她举起手中银扇敲击桌面,只见那原本紧闭的门,悄然打开。两个高挑女子走进来,利落地用黑巾给梁秀竹蒙住眼睛。梁秀竹刚想挣扎就被人点了麻劲动弹不得。梁秀竹只得喊道:“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