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张御史拱了拱手:“大人这是何意?”
胡越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问:“张御史且说说玻璃有何不好?”
都察院的御史们有风言奏事的权利,向来与皇帝容易发生冲突。
在前朝的时候,先皇一度与都察院剑拔弩张闹得满朝风雨。
这些年来胡越被任命为左都御史,倒是凭着老成持重的性子很好的调和了这些矛盾。
虽然手下的御史们真闹起来还是威风不减当年,但许多本就意义不大的上奏倒是被他劝下来许多让周皇省了不少的心,也让许多不一定一辈子干御史的同僚少得罪了皇帝陛下。
张御史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到:“喝酒而已,用瓷杯不行?就是用那陶碗、木碗竹碗不一样喝?
一套玻璃酒具就要二百两银子,那可够寻常百姓家过十年安稳日子了!
现在京城之中风行玻璃酒杯,乃至于其他地方的王公大臣富豪巨贾都托人购买,一时之间奢靡之风盛行。
长此以往,那可是亡国之兆啊!
我还听说,大宝坊与那白马卫指挥使陆遥有关,此子素有纨绔之名,恐怕大宝坊又是此人借机敛财的办法。
本官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此乱臣贼子诛之!”
御史言官是很习惯拿亡国来说事的,可在座的御史中有大半都附庸风雅地买了玻璃酒具。
听到张御史这么说,大家脸上都挂不住了。
那刘步平刚刚因为玻璃酒具的事情赚了点名,现在倒是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他忍不住问:“依张兄的意思,那些玻璃酒具该如何办?”
“砸掉!统统砸掉!绝不可以助长歪风邪气!”张御史义正言辞道,连着一些没有买玻璃酒具的御史也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这还不够,张御史拉着刘步平:“刘兄赠予自己表兄一副‘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实在是发人深省,刘兄一定要与张某一起上书陛下,狠狠杀掉这奢靡之风!”
刘步平很无语,虽说玻璃酒具很贵,但这些天他用着的确很舒服啊。
而且大宝坊的其他物件做工精良价格倒也公道,那铜炉火锅新奇有趣、还有设计用来燃烧无烟煤的新式铁炉又暖和又无烟。
每天下值回家,和老婆孩子围坐在铁炉旁,暖暖地涮上一炉羊肉,真是人间乐事。
想到这些,刘步平真有点后悔当御史了,要是真闹将起来把大宝坊给闹没了,这些新奇有趣的好玩意儿可就没了。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觉得不应该啊,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张兄所说奢靡无度堕落了?
看刘步平脸色有些不自然,胡越忙打圆场道:“御史风言奏事职责所在,张御史该如何就如何吧。”
他看向刘步平:“刘御史好像生病了吧?近些日子越发冷了,要注意身体,本官就准你两天的假,去看看大夫调养好身体才好为国效力嘛。”
刘步平如蒙大赦:“谢过大人,咳咳咳。”他努力装出咳嗽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退出公房,从张御史他们的视野中消失后,便一溜烟的溜走了。
“张蛮子,要死也不要拉着我!”
......
小东山,大宝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