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膳终是没能好好吃上,苏文清与李月妕也再一次的不欢而散了,李月妕呜咽着哭了许久才沉沉睡去,直至天明春和觉得不对劲进去探看,才发现小公主浑身都烫得很,忙跑出去喊元素进来,而后又吩咐人去请院首。
小公主终是染了风寒,且这次来势也颇为汹汹,小公主昏昏沉沉了两日烧才退去,这日她睁眼时才知道这次又将帝后与太后惊动了,而日理万机的皇帝此刻正坐在她的床榻边,见她醒了忙倾身摸了摸她的额头,让人出去唤徐舟进来。
李月妕动了动,趴在塌边咳嗽;皇帝面上有些忧色,见女儿咳嗽忙抬手去轻拍她的背,而后吩咐人去倒水。
待李月妕喝了水躺回榻上时,徐舟才踏着疾步进来,待皇帝退开之后,才跪到塌边为她诊脉,而后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看了看她的眼睛,才复起身回禀守在一旁的几位权贵:“小殿下比之昨日好了许多,但还需静养。”
李月妕躺在榻上听不清徐舟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眼皮愈发的沉,她闭上后,很快便又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小公主都是昏昏沉沉的,吃饭喝药也都是昏昏沉沉的,一直到朝贺当日都不甚清醒,众人也皆忧思不下,远在潮县的李昌文听说了此事更是一日三封的家书寄回,而此事也成了上京城中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
这天夜里苏文清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听礼安回报完,又将书翻了一页,语气淡淡的:“近日可有魏集的消息?”
“还未有。”
还不待苏文清回话,常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瞧见了礼安也在愣了瞬后,二人对视眼,颔了颔首,便算是打过照面。而后他揖着手道:“主子,槐雍回来了。”
苏文清这才将目光从书上抬起朝常栎望去,语气比平日里冷了两分:“人呢?”
常栎刚想说话,便见一人从暗处出来,着了一身玄色劲装,面上带着半边银色面具,不是槐雍又是谁呢。他行至苏文清跟前直直的跪了下去,语气恳切:“主子。”
苏文清垂眸瞧着他,凛冽的目光半晌后才慢慢的柔和下来:“去了何处?”
“临瞿桑州。”槐雍跪着,身子挺得笔直,瞧着恭顺又桀骜。
“查到什么了?”苏文清瞧着他,到底是自个儿养出来的人,态度端正的很,末了又加了句:“起来说话罢。”
“董成鹏庶子董晋超同丹秦人密谋,董晋超打着霍家的旗号招兵买马,意欲五年后里应外合夺荆州十城。”槐雍站起身,揖了揖手,他说这话时想起了在临瞿桑州日子,语气有些发冷。
常栎想了想觉着有些奇怪,遂瞧了眼苏文清的脸色,后者还是脸色还是一如往常,清清冷冷的寡淡模样,瞧着好似不近人情似的实则心情不错,如此常栎便放心开了口:“主子,这荆州十城虽说是战中重地,不过离峡三关百余里。但这丹秦更是在大岐之东,离了我太陵千余里,更有霍老将军嫡次子霍家二爷驻守塞外,怕是没瞧见荆州一角便被灭了底朝天,实是奇怪的很。”
槐雍照着常栎的话仔细想了想,心中同样困惑的很,便说:“莫要说你,我赶回上京这些天也委实困惑奇怪的很。”
“莫不是永州三十城?”
出声的是礼安,常栎和槐雍齐齐瞧向他,便听苏文清出了声:“若从临瞿桑州出兵,占三金五城如何?”
“主子是说丹秦早已入太陵了,此次与董晋超会面不过是故意叫人探去,牵出荆州十城混淆视听,其实目的在于……”槐雍说不下去了,他此刻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原来荆州十城不过是个幌子!而真正的目的却是……
“江淮十四州。”书房在烛光的映照下依然有些昏暗,苏文清的语气平淡,整个人拢在那层昏暗里,神情晦涩不明。
是啊,永州三十城离临瞿桑州固然近,不过却比不上百余里外的三金五城,更比不过与三金五城齿唇相依的江淮十四州。
董家…
“主子,董家乃贤妃娘娘母家。”常栎总算想起来了,“琏磬前些日子传信回来说,董府欲反。”
苏文清手机轻叩着桌面,过了好半晌才说:“贤妃?”
还不待几人明白过来,便听苏文清继续说:“尔等可莫要忘记这些日子是谁和董家勾结在一起。”
几人闻言更是如醍醐灌顶般愈发的清醒过来,常栎冷着面开了口:“原是林家。”
这林家,是前些日子被降了位份的德妃娘娘的母家,而德妃膝下,育有四皇子和七皇子。
礼安心头一惊:“四皇子竟这般冒进。”
槐雍在一旁这才听出个首尾来,只听苏文清心情不错的开了口,“无妨。即来则安。”
这回若是将其连根拔起,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便会更加稳固,而四皇子和七皇子,谁又能想到他二人是如此冒进不顾后果,饶是四皇子聪明一世怕也不会想到此局早已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
“喏。”礼安明白过来后应下刚想回李月妕处,便听苏文清说:“葛洙即在,你便不必再过去了。”
苏文清想了想,又吩咐了几句常栎与槐雍,便也起身去沐浴更衣就寝了,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常栎疑惑:“这是怎了?”
礼安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
槐雍亦跟着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同样困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