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掌仪第一个斥道:“好你个贱婢,竟真敢谋害陛下!”
“不是我想谋害陛下,而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绿琇说话的时候,抬眼望向了华盈寒,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寒姑娘,对不住了!”
如今的绿琇就像一条疯狗,咬谁都有可能,华盈寒不觉得意外,何况她从知晓此事起就有预感,她可能不是个局外人。
“太皇太后,奴婢只是贱命一条,要不是有人指使,奴婢岂敢给陛下下毒,难不成陛下没了,奴婢就能过上好日子?”绿琇跪得端正了些,接着说,“一切都是寒盈指使奴婢所为,她说她现在独得王爷的宠爱,不是府里的主子却胜似主子,她能将奴婢从牢里救出来,也能让奴婢衣食无忧。”
太皇太后看向华盈寒,她不会轻易相信谁的话,便问道:“这你如何解释?”
“如果奴婢说清者自清,娘娘会相信吗?”
“清者自清?大祁的衙门尚且只信证据,不信什么诡辩,宫里亦是如此。”柳掌仪道,“你若想辩白,也得拿出证据来。”
太皇太后又盯着绿琇手里的毒药,示意太医过去看看。一个太医上前取走了药瓶,将之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是种白色的粉末。
绿琇哂哂地笑了笑,叹道:“唉,别白费功夫了,咱们寒姑娘找的可是周国的奇毒,大祁境内无药可救。”
太医道:“娘娘,看样子这里面装的是断魂散,是一种剧毒,服食过量会令人当场毙命,若只用了少量,便会使人晕厥,但要是不能及时解毒,性命也保不住。”
太皇太后即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还不设法替世子解毒?”
太医怅然:“回娘娘,这个婢女没有说谎,此乃周国的毒药,解药也只有周国人会炼制。”
“你的意思是,蒙儿没救了?”
柳掌仪俯下身,贴到太皇太后耳边道:“娘娘,寒姑娘是盈州人,她或许知道这种毒药。”
柳掌仪的声音并不弱,华盈寒听见了,付之一笑。
“寒盈她铁了心地要置陛下于死地,选的就是在祁国无药可解的断魂散,她先是让我在柴房放火,等人都走了,再让我潜入膳房,在陛下喝的红豆粥里下毒。”绿琇又道,“为了得手,她还亲自去了趟小厨房替我探路,她说只有她人在里面,其他人才能放心大胆地出去救火。”
一瓶来自大周的毒药,一个下药的人证,几句将所有事件串联到一起的供词,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华盈寒还站得端正,就如同她上次被人栽赃嫁祸时一样处乱不惊。
太皇太后似是辨不清孰真孰假,对华盈寒道:“若是你做的,就把解药拿出来,哀家会看在……”
华盈寒大着胆子打断太皇太后的话,“娘娘,奴婢这么做图什么?”
“图尽忠职守!”绿琇答道。
无论事态变得有多复杂,华盈寒一直保持着清醒,只有看过了一切,听清了所有,一旦脏水泼到她身上时,她才能替自己洗干净,可是“尽忠职守”四个字让她糊涂了,她实在听不明白。
绿琇补话:“你说你是三王爷的人,满心想着要为三王爷尽忠,而你如今的差事就是要杀了陛下,让朝堂大乱……”
华盈寒只觉好笑,“我是三王爷的人?我想让祁国大乱?”
“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还让我与你一起办差事,说等三王爷夺回大统,你我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绿琇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一个将死之人铁了心地要拉上个替死鬼,自然会紧咬住人不放。
华盈寒只觉得那个指使绿琇的人耳目不怎么灵通,竟以她“效忠三王爷,盼着祁国大乱”为由,给她扣上了弑君的罪名。
她若盼着祁国大乱,姜屿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她不仅没有伤他,还在北疆助他杀敌,而这些事她从未宣扬过,也没让姜屿对别人提起,所以有些人并不知情。
她只需要一个人的证词就可以摆脱这个罪名,但是她今早偏偏和姜屿吵了架。姜屿离府,极有可能是被她气走的。
他那个人,谁若惹他动怒,他就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就算他回来了,还会帮她说话?
最简单的办法是姜屿帮她澄清,但这不是唯一的办法,比起求人,华盈寒更倾向于靠自己洗清污名,不欠谁的人情。
太皇太后沉默了好一阵,但是目光一直都在华盈寒身上。她今早才选择相信这个丫头,还把自己戴了多年玉镯给了她,短短几个时辰之后就出了这档子事,叫她怎么想?她该怎么想?
柳掌仪追问绿琇:“你说寒盈是三王爷的人,可有别的证据?”
“我没有别的证据,我说的就是事实,是她指使我谋害陛下,如今遭殃的成了世子殿下,她眼见事情败露便想过河拆桥,可我不愿意当谁的替死鬼,要死就一起死!”绿琇扬了扬嘴角。
“景王殿下到”
声音传来,厅堂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奴才们开始朝门口行礼,唯独绿琇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姜屿健步进来,拢进了一阵寒风。姜屿一边进来,一边扫视着厅堂里的人,行礼后问道:“母后,那孩子如何?”
“还在等着解药解毒……”太皇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绿琇,对姜屿说:“这婢女就是给衍儿下毒的人,蒙儿只是误食了那粥而已。她说是你身边的寒盈指使她谋害陛下,还说寒盈是姜兴的人……”
太皇太后不想再陈述什么证词,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才接着道:“哀家乏了,此事就由你来决断吧,要尽快审出元凶,替蒙儿解毒。”
姜屿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的婢女,又看向华盈寒,然后目光便留在了她这儿,且直视着她的眼睛。
华盈寒的眼神中没有怯懦。她今早没怕过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现在更用不着怕。
太医拱手谏言:“王爷,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解药替世子解毒,世子年纪尚小,扛不住这么烈的毒药,再晚一些性命堪忧啊。”
“王爷,此事定有什么误会,奴婢相信寒姑娘不会是什么细作,她定是被这贱婢冤枉的。”月慢欠身道。
华盈寒唇角一扬,笑得讽刺。若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功夫,月慢姑娘和柳掌仪母女可谓是练得炉火纯青了,再是对她恨之入骨,这等虚情假意的话也能随口说来。
姜屿好似谁的话都没听进去,他抬起手,伸向了她。
华盈寒的目光随姜屿的手所动,她不明所以,抬眼看向他,“王爷要什么?”
“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