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劝云祈回京?他再在岳州耗下去,只怕要惹得祁国更加不满,毕竟祁国也在那儿屯了三十万兵力,这仗若打起来,又会一发不可收拾。”
“想要太子殿下撤军,寻常办法定是行不通的,得拿个人给他。”上官婧望着湖面,凝眸喟叹,“可惜,我也不知太子殿下要寻的人在哪儿,不然定当成全殿下。”
“那就由着云祈去吧,陛下素来惯着他,就算他惹了祁国,陛下也不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其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很喜欢华氏,当初让华氏离开是无奈之举。”
“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那位太子妃娘娘,在歌舞坊的时候,她扮做了太子的随从,若不是世子事后提起,我都没认出来,后来在宫门口遇见过一次,那时她坐在马车上,也没有露面。不知是怎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竟让太子殿下念念不忘,盼着失而复得。”
“华氏她……”谢云璘笑了笑,“当着一个姑娘的面夸另一个姑娘漂亮是不是不太好?”
上官婧笑而不语。
“无论别的女子有多出众,上官姑娘你才是我见过的最为与众不同的女子,真希望你能一直留在这儿……”
也许是说出了心里话的缘故,谢云璘的声音渐小。他看着上官婧温婉的笑容,又看向他们在水面的倒影,忆起了一个贴切的词如花美眷。
除夕之夜,祁国。
太皇太后和祁帝住在景王府,于是皇族今年的除夕宴也就设在了王府中。
夜幕还没降下,马车已络绎不绝地驶来,在王府门外排起了长龙,府里更是热闹非凡。
姜屿策马归来,亲贵们退到两旁行礼,他从人群中走过,踏上台阶,穿过府门,身影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傲。
他不喜欢热闹,且打从心底里排斥今夜的喧嚣。在府中设宴,宴请这些所谓的亲戚,他不过是顺从他母亲的意思而已。
璃秋苑。
太皇太后没急着露面,黄昏时分还待在一间小屋里,坐在床榻边,亲手喂床上的病人喝药。
月慢坐靠在床上,面容苍白憔悴,短短几日,人好似瘦了一大圈。
她启唇喝下太皇太后舀来的药,轻咳两声后道:“娘娘折煞奴婢了。”
“哀家早说不让你以身犯险,你偏不听。”太皇太后轻责,拿出自己的手绢替月慢擦了擦嘴角的药渍,叹道,“幸好你和蒙儿都福大命大的人,正好遇上了一位从周国来的大夫,要不任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们。”
柳掌仪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削瘦的模样,忍不住抹起了泪,“世子殿下和月儿这是做了什么孽呀,好好的,竟被迫上鬼门关走了一遭。”
“好了,月慢如今不是大安了吗,她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她就跟哀家的女儿一样,你这个做娘的心疼她,哀家就不心疼?”太皇太后拉过月慢的手轻拍了拍,“何况她是为了救世子才受了这样的罪,是姜家的功臣,哀家不会忘,景王也不会亏待她。”
月慢颔首,“娘娘言重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柳掌仪又问:“娘娘,那个寒盈……”
“她被景王打入地牢已经有五日,不死也该脱层皮了,至于要怎么审问,这儿是景王的王府,自然该由他来安排。”太皇太后神情凝重,徐徐言道“哀家真没想到,她平日里照顾陛下照顾得无微不至,结果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奴婢别无所求,只求娘娘为世子殿下和月慢主持公道,千万不能饶了那贱婢!”
“这是自然,谋害陛下本就是该诛九族的重罪,若真是她所为,哀家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太皇太后愤然将勺子丢入碗中。
柳掌仪听见清响,暗自笑了笑。
“世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也要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哀家自会去景王那儿帮你说说话。”
月慢欣然躬身,“谢娘娘。”
太皇太后喂月慢喝完药才离开,吩咐柳掌仪在这儿陪着月慢,今日不用随行伺候。
柳掌仪送罢太皇太后,将房间的门合上,回来坐到床边,脸上浮出了欣慰的笑容,“娘的好女儿,这下你就等着看那个贱婢万劫不复吧。”
“娘,那个大夫……”
“放心,等那贱婢一死,他也没有活路,但凡知晓此事的人,娘都会清理干净,保证万无一失。”
月慢泛白的唇角一扬,“我真想看看她如今被折磨有多不成人样,是缺胳膊断腿,还是饿得皮包骨头了?”
“她犯的是刺杀陛下的重罪,又不肯认罪,免不了会受些皮肉之苦,什么鞭笞,炮烙一样都躲不掉。”柳掌仪拿起木梳,拉过月慢的一绺头发轻轻梳着,“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跟你抢王府侧妃的位子!”
“侧妃……”月慢凝住眸子。哪怕她是赢了一局棋,让寒盈那个贱婢从此翻不了身,可是这个称呼好似依旧离她十万八千里。
毕竟她也不知仅靠着一点毒药,能否挽回王爷的心。
柳掌仪瞧出了女儿的担忧,劝道:“你只管放心,有娘娘在,她定会成全你的心意。”
“真的吗?”
“当然,娘当年陪着太皇太后在冷宫里吃了不少苦头,不止招人排挤,受人白眼,还缺衣少食。”柳掌仪喟叹,“那时王爷随殷将军离宫从军,娘娘便和宣王殿下相依为命,宣王殿下身子不好,生了病,冷宫的管事竟不给请太医,若不是我设法找来太医给殿下看病,又求来衣食,他们母子哪儿能熬到王爷出头之日。娘娘是个重情又念旧的人,她会报答咱们的。”
月慢点了点头。
前庭。
夜宴还没散的时候,姜屿就独自离了席,留下太皇太后继续主持夜宴。
他在一处庭院里徘徊,时不时瞧向一条往北延伸的曲径,那是通往地牢的路。
刚才在宴席上,他同那些人无话可说,只默然喝了些酒。他没醉,但是酒这个东西,用来浇愁,只会愁上加愁。
他几欲过去,又几次止步……
“主上。”李君酌在府里找了许久,终于在个不起眼的小庭院里找到了主上的身影。
他见主上看着北面那条路,便知主上心里还在惦念着寒姑娘。
“何事?”